周暉說著,伸手就要去抓拂袖胳膊。
被溫昱庭攔住,“周兄,方才是我為拂袖打抱不平,你又何必將氣全都撒在她身上?”
“若你真要發(fā)泄,不如就沖溫某我來好了。”
周暉又怎會沖他發(fā)脾氣?
他怒火中燒地瞪著被他護在身后的拂袖,咬著牙,惡狠狠呼出一口氣。
“今日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這奴才一命?!闭f完,扭頭又惡狠狠地沖拂袖吼:“還不快給本公子滾下去?!?p> 拂袖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屋內(nèi),周疏無奈地嘆息一聲。
她聲音很輕。
拂袖下去后,外面輕悄悄的,安靜得就連根針都落地可聞。
所以她這一聲嘆息,清晰地傳入了溫昱庭與周暉耳中。
“周大人何故嘆氣?”
溫昱庭信步進來。
“小侯爺。”周疏艱難地從羅漢床上起身,要向他行禮。
被他及時給制止了。
“周大人你還有病在身,就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了?!?p> “小侯爺不是小氣之人,阿辭你快躺好?!敝軙熞鲋上?。
周疏卻反握住他大掌,無聲地搖了搖頭,態(tài)度堅決。
周暉沒法,只好又扶著她從床上下來。
站穩(wěn)后,周疏兩手交疊,朝溫昱庭行了一禮。
“方才之事讓小侯爺見笑了?!?p> 她彎著身子,溫昱庭定定地盯著她面容。
她拖著病體執(zhí)意下床,就是為了這事和他道歉?
這人還真是固執(zhí)古板得很。
溫昱庭眉間浮出不悅之色,聲音冷了下來。
“我看拂袖那丫頭相貌生得極好,本侯很是喜歡,周大人若真覺得抱歉,不如將那丫頭送給本侯?!?p> 他這話并不是在和她商量。
原以為周疏會推脫,可誰知她再次拱了拱手。
“既然小侯爺喜歡,那下官便忍痛割愛,今晚便讓她去小侯爺房里伺候。”
此話一出,另外三人都驚了。
除去房間里的溫昱庭與周暉,門外的紅纓,更是一臉不可思議。
她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眼睫輕顫,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更是顫抖不止。
原以為他是不一樣的。
誰知他竟與天下男人都一樣,視女人為玩物。
雙手慢慢捏緊,門外紅纓的表情逐漸冷了下來。
良久,她似下定了決心般,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而房間內(nèi),溫昱庭冷哼一聲,聲音嘲弄:“既如此,那本侯謝過周大人美意?!?p> 說完,一甩袖子便要離開。
周疏出聲喊住他,“小侯爺且慢?!?p> 隨即看向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周暉。
“兄長,我與小侯爺還有些話要說,你先回避一下?!?p> “哦,好。”周暉呆愣愣地回神,點了點頭,出去了。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她和溫昱庭。
溫昱庭大搖大擺地坐進藤椅里。
周疏撐著身子,緩慢地走到他旁邊,坐下,壓低了嗓音,“小侯爺,城中出現(xiàn)第三股勢力了?!?p> 聞言,溫昱庭也顧不上與她生氣了。
“是誰?”
“尚且未知?!彼p咳了兩聲,“今日兄長為我去尋找大夫,找遍城中所有醫(yī)館,卻無一人敢為我上門診治?!?p> “正當(dāng)兄長氣急敗壞之時,紅纓姑娘出現(xiàn)了,她主動提出要為我看病,兄長憂心我病情,沒多想,便將她帶回了縣衙?!?p> “我觀她言行舉止,不像是湘州城的人,故斗膽猜測,如今這湘州城內(nèi),還隱藏著其他勢力?!?p> 話落,溫昱庭陷入了沉思。
她沒急著催促,靜靜端坐在椅子上,眸光低垂,望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溫昱庭從思緒中回神,看向她,“依周大人之見,此股勢力可與楊家有關(guān)?”
周疏搖了搖頭,“下官不知?!?p> 若紅纓真是太子的人,那她此次來湘州城,必然帶有某種目的。
可如今張茂安已被押入大牢,不久便可引出他背后之人。
屆時萬家必將遭受重創(chuàng),太子又何必這時候鋌而走險,平白給自己惹一身騷?
可若紅纓不是太子的人,便說明湘州城內(nèi),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
太子、秦王,如今又出現(xiàn)了一股不明勢力。
小小的湘州城內(nèi),到底隱藏著什么,值得三方勢力明爭暗斗?
周疏一時間還想不明白。
她揉了揉發(fā)漲的額頭,“小侯爺,如今湘州城內(nèi)波云詭譎,你我還需盡早做打算?!?p> 現(xiàn)下只有他們兩人,他沒有隱藏的必要。
嘴角牽起一抹弧度,眼神冰冷。
“哼,一群只敢躲在暗處的蛆蟲,何懼之有?本侯還是那句話,你只管翻天倒海,剩下的,交給本侯處理?!?p> 說到此處,周疏眸光微閃,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她略帶歉意道:“今晨之事,是下官誤會了小侯爺,還請小侯爺見諒?!?p> “周疏,你若真心覺得愧對本侯,就莫要再說這假惺惺,毫不真誠的道歉了。”
溫昱庭仍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模樣,只是說這話時,他眼里精光閃爍,臉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收斂了起來。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五官俊朗,渾身散發(fā)出令人難以接近的冷意。
周疏被他身上的徹骨的寒意凍得渾身一哆嗦,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這一次,語氣比之前誠懇了不少。
“小侯爺?shù)脑?,下官記住了?!?p> “但愿你是真的記住了?!闭f罷,溫昱庭站起身,往外走去,臨出門前,又停下腳步,“拂袖那丫鬟是個忠心的,本侯就不奪人所愛了?!?p> “奪人所愛”四個字,說得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周疏蹙著眉,一臉莫名。
望著他背影,良久,才又長長地嘆息了聲。
入夜,拂袖前來給她暖床。
她身子骨弱,哪怕如今已是季夏,她床上的被子還和冬日時一般厚。
沒有湯婆子暖著,睡一夜,手腳仍是冰涼一片。
白日里拂袖大哭了一場,盡管用溫帕子敷過了,眼睛里還是紅紅的紅腫著。
周疏坐在一旁的軟塌上,手中拿了本書,時不時翻看一兩頁。
耳邊聽著她的動靜,待她鋪好棉被,把滾燙的湯婆子放進腳邊被子。
倏地,周疏喊了聲“拂袖”。
聞言,拂袖心下一驚,整理被子的手猛地頓住。
她深呼吸一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公子,您喊拂袖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疏在心里嘆一口氣,放下書,朝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拂袖,你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