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求開光
聽見慧誠提起靜心殿的和尚,謝清韻興致缺缺:“他啊。”
“不必送了?!?p> 慧誠心一緊,想莫不是謝清韻將人殺了。
就聽謝清韻輕飄飄道:“朕原諒他了?!?p> “便叫他在宮里暫且先住著吧?!?p> 慧誠忍不住松了口氣,為天僧還活著。
松氣之余卻又很想問問為什么。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使謝清韻改變了主意。
然而謝清韻這會兒已沒了耐心,吩咐潤六將國師帶去工部給重新選個宅子,便自喚了天盛御書房批折子去了。
慧誠緊跟著潤六出宮,一路無言。
氣氛有些僵,慧誠忍不住率先開口:“大人陪伴陛下很久了么?”
潤六道:“嗯?!?p> “……”
慧誠偷偷看了潤六一眼,面無表情,實在是有些冷得過分。
好像自從他們認識以來,潤六一向都話很少。
慧誠試圖調(diào)節(jié)起氣氛,又問了幾個問題。
然而潤六依舊是不咸不淡嗯上一句,似乎除了嗯,便沒有多余的話會說了。
好在尷尬沒有持續(xù)太久,他們很快到了工部。
工部士郎洪度帶著工部少得可憐的幾個人齊齊迎了出來。
那陣仗,堪比皇帝親臨。
潤六將人送到后跟洪度囑咐一句選個好宅子,轉(zhuǎn)身便走。
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呆。
留下慧誠有些尷尬同洪度對望:“阿彌陀佛?!?p> 慧誠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就會說“阿彌陀佛”。
洪度倒是很松弛,也跟著阿彌陀佛了一句,招呼慧誠里面請。
慧誠兩次在陛下手里救人,如今早已在大臣們中傳開。
若說第一次救了言官還算誤打誤撞,第二次救下慈寧寺的一眾和尚便只能叫人稱贊一句這國師當(dāng)真與眾不同了。
“不知道活佛大人,想要棟什么樣的宅子?”洪度搓搓手,一臉緊張。
慧誠禮貌道:“其實貧僧現(xiàn)在住的就不錯,左右宅子不過是身外之物,貧僧只求能安身便好。”
洪度笑起來:“活佛不愧是活佛,果真豁達通透,慈悲為懷。”
慧誠搖搖頭:“大人謬贊,貧僧修行佛法尚淺,實在稱不起佛?!?p> “哪里的話?!?p> 洪度佯裝起不悅:“如今活佛事跡全京城皆已傳遍,我們工部人人敬您為佛,今日更是全部人聚在此,只為一睹活佛尊容?!?p> “?”
慧誠看著眼前稀稀拉拉幾個人,有些懷疑自己沒有聽清:“全部人?”
洪度理所當(dāng)然:“是啊?!?p> 順便看了看自己身后幾個半死不活的手下,笑道:“六部里面我們已經(jīng)算多的了?!?p> 其他幾個,除了那個沒什么用的禮部人比他們多外,剩下的人數(shù)皆少于他們。
不是不給官職。
而是很多官職空著,沒人做。
近幾年科舉考上來的人寧愿下地方做個縣令,都不愿留京。
所以六部現(xiàn)在到處都缺人。
像刑部,尚書淮準已經(jīng)淪落到要自己下監(jiān)獄審犯人了。
最慘的吏部,別說尚書,侍郎都只剩了碩果僅存的一個——聽說最近還癱了事,很可能明天人就沒了。
他們工部能茍全性命于亂世至今,還有這個人數(shù)規(guī)模,實屬不易。
洪度興奮道:“如今活佛聲名傳出,朝中大臣皆言,自此之后很可能上朝前不必再同家人交代后事了?!?p> 說完,他擼起袖子,露出腕間一串佛珠來:“佛祖保佑!”
又撥開衣領(lǐng),露出胸口一串佛珠。
最后撩開外裳,就見他衣袍里用金線密密麻麻繡著的全是“卍”。
“……”慧誠不知道說什么了。
如此虔誠的信徒,他在白馬寺的時候都未曾見過。
然而再向洪度背后看過去,他那群稀稀拉拉的手下們此刻也精神抖擻起來,紛紛給慧誠亮出佛珠。
洪度笑得諂媚:“活佛,今日我等全員聚集于此,其實是有一事相求?!?p> 慧誠雙手合十:“大人請講?!?p> 洪度亦雙手合十,誠懇道:“請活佛為我等手中佛珠開光?!?p> …………………………………………………………
用了午膳后,謝清韻沒有像往常一樣繼續(xù)處理奏折,而是手里盤上一串佛珠,朝靜心殿去了。
昨日那和尚叫她想聽講經(jīng)今日早些去,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前去聽聽那個和尚到底都講些什么。
只是今日謝清韻到的時候,靜心殿里不同昨日,空蕩蕩的。
里面也未傳出講經(jīng)的聲音。
推門進去,就看見昨日那和尚在獨自打坐。
陽光透過窗口打在他臉上,如玉般通透。
似乎是感覺到謝清韻的到來,天僧睫毛微顫,緩緩睜眼。
“今日怎么沒有講經(jīng)?”謝清韻問。
天僧道:“昨日陛下將宮人們嚇到了?!?p> 呵。還怪上她了。
謝清韻頗為隨意:“朕這不是來了么?”
“時間剛剛好,你若講,便講給朕聽吧?!?p> 她走過去坐在昨日的木椅上,擺出要聽經(jīng)的架勢。
誰知天僧卻閉起了眼,搖搖頭:“陛下的心不誠?!?p> 不是真心想聽,只為找茬而來。
所以他不講。
謝清韻笑了。
她走過去,半蹲在天僧面前,指甲從下至上緩緩劃過僧袍,直至天僧的脖頸處。
謝清韻微微用力,指甲前端的銀月便嵌進了天僧肉里。
“朕可以立刻殺了你,信么?”謝清韻聲音輕輕。
天僧睜開眼,眸光沉如水,平靜幽深。
“好?!彼?。
他自有他的堅持。
謝清韻手微松,對于面前這個軟硬不吃的和尚提起幾分興趣。
“你可是當(dāng)真連死都不怕?”
天僧道:“非也?!?p> “若不怕死,便不知生之可貴?!?p> “只是諸法所生,唯心所現(xiàn),一切因果、世界、微塵,因心成體。若心無所定,則生滅去來,始終了無所得?!?p> “……”謝清韻哦一聲,對他這一套說辭興趣不大。
她收回手:“給朕講經(jīng)?!?p> 天僧搖搖頭:“陛下心不誠?!?p> 謝清韻心頭剛壓下去的殺意再一次被提了起來。
只是這和尚不怕死。
謝清韻望著天僧,冥思苦想,突然想出個好辦法。
她一點點湊近天僧,直到鼻尖幾乎與他相碰。
“都說和尚不得近女色。”
“若今日你不與朕講經(jīng)……”
謝清韻的威脅明晃晃:“那朕便……”
“親到你講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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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滿堂
謝清韻:媳婦難追。 天僧:不難追,只是陛下心不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