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能從我手上撿漏?。?/h1>
“竟然出貨了！”
“我真是天選之子？隨隨便便選了個攤位就要發(fā)財了？”
蘇白難以置信，悄悄透過眼鏡對眼下的貨品仔細(xì)掃描，大致鎖定了幾個疑似的“撿漏”目標(biāo)后，不動聲色地拿在手中詢價：
“這個小碟怎么賣？”
蘇白手托一個瓷碗，上面有粉色的彩繪公雞。
攤主精神一振：“好眼光，這可是袁世凱粉彩瓷，只要這個數(shù)?！?p> 他張開巴掌，比劃出了“五”的手勢。
“五塊？”
攤主瞬間起身：“是五萬！五萬！”
“那您自個兒留著吧?！?p> “誒，不成你倒是還個價啊？”
攤主的話被當(dāng)耳旁風(fēng)，蘇白又拿起了一把顏色通紅，細(xì)膩光滑的紫砂壺托在手中，輕扶眼鏡，例行默念了一聲檢測。
一行行字通過眼鏡直接投進(jìn)了蘇白視網(wǎng)膜：
物品：壺。
造型：石瓢。
描述：機(jī)制、做舊、化工、仿紫砂壺。
……
瀑布般流淌下來的，包括但不限于年代、成色、材質(zhì)等等，
蘇白連續(xù)檢測了好幾個“古玩”，已經(jīng)看出了經(jīng)驗(yàn)，直接略過那些不重要的，最后掃了一眼總結(jié)和價值。
總結(jié)：制造者絕不敢用它喝茶。
價值：0.1元。
蘇白：“……”
敢情“0.1元”就是最低標(biāo)準(zhǔn)，也就是完全沒有價值的意思。
就這種破爛，能在攤主口中成為絕世天寶：“不愧是大主播！好眼光！這可是朱泥大紅袍的紫砂壺，國家級大師手工打造，大師上周人已經(jīng)沒了，真正的絕版好東西！”
神踏馬的上周人沒了，這位“大師”拿自家化工壺喝茶喝死的嗎？
蘇白無語地看著攤主口綻蓮花，直播間彈幕橫飛：
【這位攤主是個厚道人吶，開口就是‘好眼光’都不帶換詞的?！?p> 【主播幫人代購嗎？】
【代購？那是把人帶溝里去吧？】
【有一說一，這個紫砂壺不錯呀，造型優(yōu)美，看著就很潤，傳說中的老料？】
……
蘇白果斷地不接這茬，深吸了口氣，將手伸向角落處的一尊木雕拿了起來。
居然還有個底座，沉甸甸的，還挺壓手。
木雕小臂大小，灰蒙蒙的毫不起眼，雕的也不是什么關(guān)公、觀音之類的神像，只是個看不出神色的拄杖老翁，像是村頭村尾小土地廟里供的那種無名小神。
蘇白默念“檢測”，頓時眼鏡里信息再次嘩啦啦流淌了下來————
物品：雕像底座。
材質(zhì)：黃金。
年代：20世紀(jì)60年代。
描述：動亂之時，熔金為座，涂墨染黑，重217克。
工藝：差。
價值：9.8萬。
底座居然是黃金的，用墨染成黑的，怪不得沉得壓手。
這是怎么流落到地攤上的？難不成老人走得急沒來得及交代？
蘇白克制住偷偷用指甲在底座上劃一下，看會不會射出一道金光的沖動，正要開口問價，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咦？不對?。?p> 9.8萬？
不是10萬？
就這幾秒鐘，金價還掉了？
“好眼光，這可是在村頭吃了幾百年香火的土地公神像，請回去好好供奉，肯定能保佑人無病無災(zāi)的?！?p> 攤主又卷了一顆煙，美滋滋地抽了起來。
“是嗎？”
蘇白隨口應(yīng)著，腦筋急轉(zhuǎn)，若有所思地將木雕拿離了底座，再次“檢測”————
物品：木雕。
材質(zhì)：松木邊材。
年代：20世紀(jì)90年代。
描述：以老樹朽木為材，由村口木匠隨手雕刻，經(jīng)半吊子神漢“裝臟開光”的不知名土地公雕像。
價值：10萬。
“嘶……”
蘇白在口罩遮掩下抽了一口氣，再三確認(rèn)才相信自己沒看花眼。
怎么回事？
這破木雕，居然比足金的底座還貴？
蘇白閉上眼睛，沉思了幾秒鐘，隱隱有了猜測，看向攤主問道：“怎么賣？”
攤主來了精神，手舞足蹈：“幾百年的神像，不知道吃了多少香火，一口價10萬你就能請回去鎮(zhèn)宅?！?p> “呵呵。”
蘇白冷笑一聲，拿手指敲了敲木雕：“幾百年？”
“這是松木吧？還是邊材，連個漆都沒上過，真要有個幾百年，早就干裂、蟲蛀得不成樣子了。”
“呦，行家啊?！睌傊饕膊粚擂?，咧開嘴呵呵笑著：“幾年我是不知道，不過真是土地廟里收上來的，村子荒了，廟也沒人管?！?p> 直播間里水友們也聽得一愣一愣的，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有沒有雕大的來說說，邊材是什么意思？】
【應(yīng)該是跟樹心對應(yīng)，就是邊緣那層不怎么扎實(shí)的木料吧?！?p> 【主播有點(diǎn)東西呀，就這么敲一敲，什么木頭，什么位置張口就來啊?！?p> 【這破木頭有什么看頭，我趕腳剛才的紫砂壺就不錯。】
【前面的是不是傻，主播只有100塊，不管是那個紫砂壺還是這個老木雕，你說買得起哪個？爭個寂寞。】
“……”
彈幕里還在熱議，
蘇白第一次報價了，開口就讓直播間鴉雀無聲：
“100塊。”
攤主倒抽了一口氣，差點(diǎn)沒將煙頭給吞進(jìn)去。
他連忙往地上“呸”了一聲，不敢置信地叫：“有你這么還價的嗎？98000，不能再少了?！?p> 蘇白悠悠地道：“98。”
攤主眼睛差點(diǎn)沒鼓出來。
直播間里水友們驚呆了：
【活久見，還能這么還價的】
【攤主除非是腦癱，不然不能賣啊。】
【主播尼日利亞來的，真黑人無疑，鑒定完畢。】
不等攤主發(fā)飆，也不理彈幕，蘇白施施然地單手拎著木雕，另一只手把底座放回了攤位上，對直播間道：
“哪位有空幫我查下今日金價？”
直播間里很快出現(xiàn)了一水“450”的數(shù)字。
蘇白假裝看了眼屏幕，單獨(dú)把木雕的底座托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分量，若有所指道：“450塊啊，嘖嘖嘖，200來克就是小10萬吶，真貴?！?p> 網(wǎng)友們還一頭霧水，攤主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比了一個大拇指：“真行家啊?！?p> 蘇白笑而不語。
“98塊？”
“98塊！”
攤主：“不帶底座？”
蘇白肯定回答：“不帶?！?p> “成，就當(dāng)開門紅，交個朋友?！?p> 攤主說著，將木雕的底座收了回去。
蘇白麻溜地把僅有的一百塊遞了過去，把土地公木雕拎在了手上。
叫一個干脆利落。
直到從攤主手上接過找錢的兩個鋼镚兒，交易完成了，直播間的水友們腦子依然是嗡嗡嗡的。
攤主不知道從哪里又摸出來一個雕像，這回是個綠檀材質(zhì)的關(guān)公像，“嘭”地又放到了底座上，咧開嘴笑：
“靠著這個千足金的底座，我賣出去幾十個雕像啦?！?p> “真當(dāng)我老頭子瞎啊，一個個的，一天天的凈想撿漏?！?p> 在直播間一片“臥槽”聲中，攤主意氣風(fēng)發(fā)，自信滿滿：“誰能從我手上撿漏啊?！?p> 蘇白捏著木雕站起身，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