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吃痛奔馳,對面的匪人卻不閃不避,徑直沖著馬車過來,眼中露出的興奮和瘋狂。
“停下!聽到?jīng)]有!小丫頭片子,再不停下,一會兒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前面的匪人也是滿口威脅,那喝厲的聲音,反倒讓程玉關心下一橫,拿著鞭子重重的打在馬臀上。
眼看就要跟馬匹正面撞上,對面的匪人熟練的側身避過,又伸手拉住馬韁繩,跟著馬兒跑了幾步,竟翻身騎上馬背。
看那身手老練的樣子,應該不是普通的落草為寇的山匪,而是有些功夫手段在身上。
程玉關眼睜睜看著那山匪將馬兒制服停下,手中的鞭子再鞭打也沒有用。似乎剛才疾馳的一段路,已經(jīng)耗盡馬兒的體力。
“小娘皮,膽子不小,給我下來!”
程玉關被身后趕來的山匪從馬車上拽下來,那巨大的力氣,仿佛布娃娃一般,將她拽著扔在路上。
程玉關捂著胸口的匕首,不敢妄動。
“老大,這小娘皮看著眉清目秀的,咱們一同帶走吧,不但能在路上解悶兒,到了下個城鎮(zhèn),還能賣了換錢!”
有個油膩滿身的漢子眼睛發(fā)光的看著倒在路邊的程玉關說到。
“這是什么時候?馬車就這么大,還要再帶累贅,你不要命了?上車快走!”
制服馬匹的人喝止手下。
那手下對到手的收獲有些不舍,磨蹭蹭上車,嘴里還在爭取,“咱們黑風寨哪年不被剿幾次?過了眼前不也就沒事兒了嗎?再說咱們從小路先跑了,那官兵還在山上剿匪呢,且找不著咱們。”
“那好,你留下,讓出位置給那小娘皮!”
見老大似乎不耐煩了,男子這才一屁股坐上馬車,不再理會趴在路邊的小娘子,“不帶了,不帶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快走!”
馬車轱轆聲漸漸遠去,埋頭趴在路旁程玉關才終于敢喘一口氣,“老天保佑!”
向來不信佛的人,經(jīng)過剛才那無力的經(jīng)歷后,忍不住感謝老天。
手腳嚇得有些發(fā)軟,程玉關趴著緩了一會兒手腳才漸漸恢復力氣,她撐著身子坐起來。
因為暈馬車吐的難受,程玉關已經(jīng)一天多沒敢吃東西了,剛才又經(jīng)過一番驚心動魄,她只覺得餓的虛弱的感覺從胃里泛到全身。
定了定神,程玉關起身裝備往山面的山嶺走去。
剛才那些山匪不是說有官兵剿匪嗎?在這荒山野嶺,能找到官兵,總比自己孤身一人的好吧?
沒有多遠,又是一聲呼和傳來,“小丫頭,別跑!”
程玉關回頭,卻是剛才最早追馬車的人又追了過來。
原來,他們剛才看見山匪便躲了起來,這會兒見馬車跑遠,又搜尋過來。
見到孤零零的程玉關,沒有剛才面對山匪的退讓,叫囂著追過來。
“誰不跑誰是傻子!”
程玉關眼見身后這三五大漢又陰魂不散的跟上來,趕緊拼命的往前跑。
“趕緊停下,聽見沒有!”
“你現(xiàn)在停下,哥幾個就樂呵樂呵,不要你的命!你若是不停,讓咱們幾個追上,小心你的小命!”
身后的大漢邊追,便恐嚇,那毫無顧忌的兇惡模樣,讓人惡心。
程玉關又加快速度,絕對不讓自己落在那群人手上。
黑風嶺是一個山嶺,只有一條崎嶇山路可供通行,山路右邊是懸崖陡坡,山路左邊是崖壁,程玉關只能在這條山路拼命往前奔跑。
她從小在程家村長大,從小上山下地練武,跑起來速度不慢,讓身后的人一時追不上。
但是那幾個大漢也不心急,就任由程玉關拼命的跑,他們仿佛戲鼠的貓一般,遠遠的墜著。
“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時候沒勁兒,等你沒勁兒再跑的時候,看我們幾個怎么收拾你!”
身后有人戲謔道。
程玉關聽了,也不敢松懈,拼命往前跑。喉嚨感覺到血腥味兒也不敢停。
這種逃命的時候,程玉關腦海中卻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前世自己八百米體測的時候,忍不住自嘲,“那會兒第一圈兒跑猛了,第二圈兒就開始沒勁兒。若是有現(xiàn)在的拼命勁兒,也不至于過不了?!?p> 仿佛過了很久,程玉關眼前發(fā)黑。一天多沒吃東西,她有些撐不住了。
“這就沒勁兒了?跑啊,你再接著跑?。?!”
仿佛感覺到程玉關侮速度慢下來,身后的大漢又嘲笑道,嘴上不饒人,速度也緊跟著追上來。
感覺到身后追擊的人越來越近,程玉關的眼睛往左右看看,若是擺脫不掉,她只能跳下去聽天由命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們幾個又不要你的命,你還是趕緊停下吧!”
似乎看到程玉關左右尋找出路,后面的人調笑道。
身后的人仿佛惡靈一般擺脫不掉,程玉關腿腳越來越重,眼看就要被追上,程玉關眼睛一閉,發(fā)狠的往右邊陡坡跳下。
卻不妨,身后追擊的大漢此時距離程玉關已經(jīng)很近,眼看她要往下跳,極速兩步,就上前攔腰抱住程玉關,甩在一旁山壁上。
程玉關捂著摔疼的腰側,瞪著眼睛看著面前追過來的幾個大漢。
相比剛才那幾個油膩的山匪,幾個人雖然也是相似的打扮,卻更加“清爽”。
“你們假扮山匪,也要用心些。剛才那些好漢,可是頭發(fā)剃的短的露頭皮。你們這打扮,可不像。”
程玉關冷聲道。
來人喘勻氣息,為首的男子三四十歲的模樣,一身褐色短打,頭發(fā)盤在頭上用布包著,聽見程玉關意有所指的話,卻笑出聲,一邊解衣裳,一邊獰笑,“大小姐聰慧,只要大小姐乖乖的,咱們也不要大小姐性命?!?p> “嘿嘿,力哥你先,弟兄們排后邊兒。”
身后的大漢笑嘻嘻的盯著程玉關道,眼神油膩膩的讓人惡心。
感受著耳邊腥臭的呼吸,被戲謔一路的程玉關,猛地掏出藏起來的匕首,用盡全身力氣捅出去。
“??!你這—”
撲在程玉關身上的大漢被程玉關捅在腹部,哀嚎著翻身倒在一旁。
身后大漢見狀,也不再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油膩模樣,而是一撲上前,一人一個,控制住程玉關的雙手,將她摁在山壁上。
“力哥,你怎么樣,要不要緊?”
男子看向一旁捂著腰腹,臉色瞬間蒼白的頭兒。
“別管我,你們速戰(zhàn)速決,取了這小娘皮的清白,咱們趕緊走?!?p> 沒想到到了這會兒,“力哥”還是不肯放過程玉關。匕首被拿下,程玉關看著面前的幾個大漢,忍不住閉了閉眼。
什么叫絕望,什么叫無力,程玉關此時,才終于體會到。
盡管出身侯府大小姐,還有大將軍的外祖父,但是此時在這鄉(xiāng)野間,她就是一個還要看嬤嬤臉色,被人隨意蹂躪的女子。即便她從小為了改變命運,練武習文又如何?她被污了清白,成了侯府的污點,程霍兩家,便再也沒了她的立足之地。她那個女主妹妹,還是兩家的掌上明珠。而她,就是那個爭不過命的苦逼女配,她的存在,只為女主鋪路而已。
這般結局,讓已經(jīng)生活十三年的程玉關,覺得自己這十三年來,就是個笑話。
任憑你如何掙扎,費盡心機的避免重蹈覆轍,還不是落得甚至不如書中的結局?
程玉關絕望間,她腦海從無力,悔恨,到升騰起不甘憤怒。
這瞬間,似乎上天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命運眷顧而來。
一陣馬蹄聲響起,打斷了幾個大漢的聲音,程玉關也瞬間睜開眼睛,滿含希冀的看過去,只見狹窄山路拐彎兒另一側,似乎隱約出現(xiàn)一隊人馬,身穿鎧甲,有旗旌豎起,上面有黑底白龍圖案。
“力哥,是四皇子?!?p> 力哥看了程玉關一眼,傷口處纏上的布條浸出血跡,“咱們走!”
“力哥?程叔那里?!”
“沒事兒,咱們如今,還什么都沒有做。便是被抓住也不算把柄。走!”
轉眼間,幾個大漢跳下陡峭山坡。程玉關見狀,連忙呼喊起來。
“救命?。∮猩椒?!”
山路那頭兒的士兵聽見聲音,連忙轉過彎路跑過來。
“你是何人,為何出現(xiàn)在黑風嶺?”
士兵拿著長矛指著程玉關,有一小旗問道。
程玉關指著對面陡坡,“剛才有山匪打劫,聽見兵爺過來的動靜,跳下去跑了!”
此時,往陡坡下望去,還有隱約幾道身影。
“跟我追!”
眼見士兵追過去,程玉關才松了一口氣,看向從另一側涌出來的士兵,高聲道,“我是程侯府大小姐程玉關,回京途中遭遇匪徒,若有人能護送我進京,我回侯府之后,定有重謝!”
士兵們不妨一個山野間遇到的女子還有這份來歷,不禁面面相覷。
此時,身后有馬匹分開士兵過來,騎馬之人高坐馬上,見程玉關雖然頭發(fā)凌亂,但是衣著還算整齊,將身后的披風扔給程玉關后,便居高臨下的看著程玉關。
“你是程侯府大小姐?”
程玉關用披風將自己包裹,拿出玉佩。
她在馬車上,扔出去的是個空荷包,懷里的玉佩,才是真的嬤嬤給她留得母親的遺物。
她高舉玉佩,“我父親程侯,母親霍靖羽,這是霍家陪嫁玉佩,可證明我的身份!”
來人接過玉佩,送回眾士兵身后,那里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可以做主。
程玉關跟著那騎馬的身影,看向士兵身后處。隔著樹林和旌旗,她似乎看到一個玄色衣裳的身影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片刻,男子騎馬回來,下馬將玉佩還給程玉關,臉上的神色也不再冷厲,“這位小姐,程家伺候的下人呢?可是失散了?在哪里失散的,我派人從您找回來,也好護送您回京?!?p> 程玉關搖頭,“她們恐怕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您只需給我一匹馬,我跟在隊伍中,絕不會拖累諸位。待你們剿匪成功回京,我跟你們一起走。這次回京,是我外祖父霍老將軍得勝還朝,想要見我一面。都是軍中人,看在我外祖薄面,想必大人能滿足我這個要求吧?”
程玉關經(jīng)過剛才一連串的遭遇,哪里還想跟著陳嬤嬤再上京。即便剛才真的有山匪,那剛才那批人,絕對是假冒山匪,為的就是玷污自己的清白。這樣,她回京之后,既給了霍家一個交代,又對程府眾人沒有任何威脅。一個失貞之女,除了自盡,不會有任何的尊重和人權。這樣的她,才是最符合一些人的期待吧?
面對程玉關這要求,來人再次回去稟報后,這才松口。
“今日黑風寨剿匪收尾,明日我們就會拔營回京。軍中條件清苦,小姐既然要跟著走,就多包涵了?!?p> 程玉關此時已經(jīng)恢復,起身將披風系緊,旁人的披風,在她身上拖地拖了一大截,將她緊緊裹住。
程玉關用匕首將拖地的下擺割開,撕掉,再拱手看向來人,“多謝恩人。敢問恩人姓名,回京之后,必有后報?!?p> 男子擺手,“我是林荊,許你跟隨進京的,是我們主子四皇子,你若是道謝,回去只謝我們四皇子罷了。好了,在外不必多禮,這馬給你,這會兒能走嗎?”
程玉關接過馬韁繩,安撫了馬兒幾下便飛身上馬。
程家村雖不像京城侯府富貴,但也不是普通村落。窮文富武,程家村全村習武,馬匹自然也有不少。程玉關練武之余,自然也會騎馬。
林荊見程玉關上馬利落,點了點頭,也跟著上馬,“走吧,先跟在我身邊?!?p> 程玉關點頭,如今總算有了出路。
…
一路跟在林荊身后,來到了臨近的薊縣縣城。
“程小姐,侯府的陳嬤嬤還有丫頭車夫找來了。四皇子請您過去一趟。”
深夜,程玉關晚飯后,沐浴更衣,正準備休息,突然有士兵前來稟報。
聞言,程玉關忍不住冷笑,她死里逃生,陳嬤嬤和晴綠,老的老小的小,卻安然無恙,深出一口氣,“知道了?!?p> 來到正堂,程玉關見到了面無表情的車夫,滿臉慶幸欣喜的晴綠,還有滿面擔憂的陳嬤嬤,自然,也有端坐在上首,面無表情的四皇子。
“小姐,你沒事兒,太好了!”
晴綠驚喜的撲過來。
除夕獵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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