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一雪前恥
夜有些深了,月亮光慢慢有些淡了,從開著的后窗照到了王弦歌的身上,陰暗交錯間,將她的身姿拉得挺直投射在屋內(nèi)的雙飛燕屏風(fēng)上。
她托著下巴,心里亂糟糟的,有心想去看看劉樂半夜去寒楓院干嘛,又怕節(jié)外生枝,遇到了什么不該看的被劉樂滅了口。
“喵~~~”小喵似是剛剛巡夜回來,從后窗跳進了屋內(nèi)。
一股夜風(fēng)隨著它的跳入,向著王弦歌的脊背刮過,直吹得她打了一個機靈靈的冷戰(zhàn)。
窗外的細竹隨著風(fēng)來搖曳生姿,在光影中影影綽綽,像極了群魔亂舞,令人心中生寒。
王弦歌想及前世被禁錮的半生,終于下了決定,不論如何,她應(yīng)該去看看,萬一劉樂的秘密與她有關(guān)呢?
再不然,能多一個把柄在手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她招過了白貓,在風(fēng)的簌簌聲中慢慢淡去了身形。
安樂侯府不大,劉樂被封安樂侯時,大周朝從前朝接手的舊臣府邸大多已經(jīng)被封完畢,就算是劉樂立了大功,得了侯爺?shù)木粑?,侯府也只能躋身在平民百姓的巷子堆里,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此宅足夠?qū)掗?,足足納下了劉家的三房,二十多口人。
世子的寒楓院與劉樂的逸芷院居在侯府正中,占地最為寬廣,要去寒楓院,就得經(jīng)過逸芷院角門。
王弦歌不知為何,就算是隱著身形路過,卻還是感到了一陣寒意襲來。
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留下的潛意識在做怪,讓她不自禁的想起陶氏身死時的慘相。
前世劉樂身故后,陶氏一人居在逸芷院中,雖然病了幾場,卻也沒有就到膏肓的地步,卻在一個夜里七竅流血的倒在了床上。
她聞訊趕到時,陶嬤嬤還不及與她更衣,床上的慘景讓她望之生寒:天寒地凍,陶氏卻披了一襲輕紗,祼露在外的肌膚上遍布瘀痕,護理得極好的一頭烏發(fā)沉沉的垂在地上,從烏發(fā)縫里還在往外滲著血液。
王弦歌看一眼便知陶氏死于他殺,可趕到的侯府世子——三房的劉經(jīng)卻言之鑿鑿的,說她是服了過量的藥物致死,并不需要朝庭的介入,還說她是沒事找事,要將侯府的家丑露于人前。
想到這里,她加快了步子,只盼著能快些走到寒楓院,好擺脫腦海里的陶氏慘狀。
誰知就在這時,前面突然有股輕微的響動,一道人影正繞過影壁,快速的向著逸芷院奔來。
王弦歌一愣。
這是有賊?
當下心中一急,竟然忘了自己的隱身狀態(tài),“呼”的一聲躲到了一棵大樹之后。
那道身影跑得極快,只片刻便已繞過影壁,直直的向著王弦歌的方向奔來,那模樣好似身后有人在追?
果然不過片刻,一個黑色的人影躍過了影壁,一頭撲向先前的那人,那人還不及跑到王弦歌身前,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王弦歌哪見過這種場景,直接給嚇得牙齒都有些打顫了。
那個黑衣人上前試了試倒地人的鼻息,四處望了一圈,轉(zhuǎn)身向著西南方向躍去,看樣子是在尋人?
王弦歌在他走后,也沒敢亂動,只緊緊的貼著樹望著倒在地上的那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輕微的動了動,翹著頭看向黑衣人躍走的方向,過了好大一會,方才窸窸窣窣的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衣物,并未去追那黑衣人,而是轉(zhuǎn)身繼續(xù)向著逸芷院的方向走來。
在錯身而過時,王弦歌終于看清了這人的模樣,原來竟是劉樂!
劉樂在自己府中被人追殺,為何不招喚府中護衛(wèi)來保護,反而要以裝死躲過追殺呢?
要知道憑著侯府的爵位,府衛(wèi)配兵都足有四五十人,就算來人功夫再高,這雙拳總是敵不過四手吧?
難道是他做的事,或者是殺他的人讓他有所忌憚?
王弦歌呆呆的看著他從自己面前走過,隱入了逸芷院中,直到又過了許久,再無動靜,她方才從樹后現(xiàn)出身形。
月光機靈靈的照在她的臉上,在她的身后卻并無一絲影子。
“主人,你方才為何要躲?”爬在她肩膀上的小喵很不屑的說道:“難不成你是不相信俺小喵的隱身術(shù)?”
“那倒不是!”王弦歌在心中回應(yīng)道:“就是突然之間見到有人過來,情急之下的自然反應(yīng)?!?p> “行吧,算你過關(guān)了!”小喵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從幻境中抓出一尾小魚。
“你能不能別在我肩膀上吃東西?”王弦歌按了按饑腸轆轆的肚子,有些不滿的跟小喵溝通道:“你這樣容易讓我眼紅懂不懂?”
“而且,你可別把幻境中的魚仔吃光了,別到時我級別夠了,你卻沒有魚仔給我養(yǎng)了!”
“你放心吧!”小喵吸溜了一口魚身上的腥氣,滿足得兩只大眼微微的瞇了起來:“你想養(yǎng)這條小魚,除非能達到權(quán)勢三級,你自己想想,你一個女人,還是這種重男輕女的年代,你到何時能夠積累到三級權(quán)勢?”
“不說你,就單說先前的那七位,可是男子,身家都不賴的,終其一生也沒有達到權(quán)勢三級,你就更別想了!”
“權(quán)勢三級很難嗎?”
“很難,除非你能升級到王公貴族,否則就是免談?!毙∵髡f著話,也沒妨礙吃食,它一把將那只活蹦亂跳的小魚往嘴中一塞,那魚片刻間便沒了響動,只一會功夫,它便將小魚吞吃入腹,開始洗臉抹嘴起來。
“一個沒了夫婿的寡婦,想往王公貴族里混確實很難!”王弦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當下也不再想著從幻境中摸魚致富,而是加快的了腳步向寒楓院內(nèi)部奔去。
在這座侯府,她最熟悉的便是這座寒楓院,前世陶氏身故后,劉經(jīng)以她侍弄君姑有功的名義將她安置回寒楓院中。
那時寒楓院并沒有被燒,院中的假山造景,名貴古木都還活得好好的,她帶著劉軒住在院中,幫著劉經(jīng)打理著侯府內(nèi)院。
劉經(jīng)對她許諾,待軒兒長成,便將侯府的爵位傳于軒兒,而他則會幫著他們母子打雜,處理庶務(wù)。
當時她心中雖對陶氏之死有疑,卻仍因劉經(jīng)對她的另眼相待而心中感激。
在這種感激之下,她幫著他將侯府穩(wěn)定下來,處置了不服從劉經(jīng)的侯府老人,并親手將一些刺頭逐出侯府,將整個侯府打理得猶如鐵桶一般。
若不是劉經(jīng)圖窮匕現(xiàn),她永遠不會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劉素做嫁衣而已。
王弦歌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將手撫上一截?zé)艘话氲牧耗荆哼@一世,誰也休想利用到她,她要為自己活出一片天地來!
不光是為天下蒼生,更是為了一雪前恥!
突然,一陣涼風(fēng)吹來,風(fēng)中帶著一絲詭異的哼聲,似鬼似魅,又似是風(fēng)兒在吟唱。
王弦歌一怔,全身的汗毛立馬直了起來,一陣酥麻的感覺瞬間遍布全身!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