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老二媳婦之死
一早,河?xùn)|村的人都得到通知,讓去族長家里商議事情。
到了族長家時,族長爹林有旺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悠哉地喝著自家在山上采的野茶。
林小滿和林二虎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在剝什么吃,時不時給林家五歲的小孫子林喜牛喂一口。
林大強就站在門前的臺階上,等人差不多到齊了做個手勢,人群逐漸安靜。
“大家都知道小滿和二虎姐弟倆的日子不好過,就想著上山弄些吃的挨過這個冬?!?p> 說著目光在林老頭一家臉上掃過,村里眾人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林老頭一家的臉都陰沉著,林老太更是一張臉拉得老長,“族長,你一早把俺們叫過來就為了翻舊賬?昨兒分家時你和你爹都在,該給的俺們都給了,你是俺們一族的當(dāng)家人,可不能把心歪到咯吱窩去?!?p> 林大強冷嗤一聲,“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俺提你家一句沒?”
見林老太抿著嘴說不出話,林大強哼了聲才接著道:“小滿和二虎在山上摘了一些刺球回來,昨晚炒了給俺送過來,說是他們娘活著時常做的吃食。俺一嘗還怪好吃的,最要緊的是刺球這東西管飽?!?p> 底下的人群立時發(fā)出嗡嗡的議論聲。
去年地龍翻身,房屋都被震塌了,大多數(shù)村里人蓋新房子都把家底給用光了,誰知今年又遇上旱情,剩下的糧食吃過這個冬都難,家家戶戶都在發(fā)愁往后的日子怎么過。
這時候發(fā)現(xiàn)能吃的新食物,可以說是救命糧了。
“族長,你說的刺球是不是扎人老疼那個?去年俺上山砍柴,被樹上掉的刺球砸了頭,可疼了。那玩意兒能吃?”
林大強看向吃得正香的林小滿,村民也隨著他看去,就見姐弟倆小手一捏,往嘴里一扔,仔細(xì)一看,扔在地上的殼子,還真像刺球里面長的那個。
村里富貴嬸喊:“二虎,你給嬸子一個嘗嘗?!?p> 林二虎不情不愿地扔了一個過去,富貴嬸也學(xué)著姐弟倆的樣子輕輕一捏就把殼捏開了,露出里面金黃軟糯的肉。
往嘴里一放,立時一雙眼睛都瞪圓了,“甜,真甜!”
林二虎驕傲地?fù)P著下巴,“糖油炒的,能不甜嗎?你家舍得用糖油炒?”
“那不舍得!”富貴嬸立時就一臉失望,但轉(zhuǎn)念一想,不用糖油炒,可能吃啊。
于是對林大強道:“那還等啥?俺這就回家取筐去?!?p> 旁邊的人雖然沒嘗過刺球果的味道,但知道能吃,也都斗志滿滿。
“對,族長,這就上山摘刺球,可別讓外村的人得了信把刺球都給摘走了?!?p> “先不急!聽俺說完?!绷执髲娞种浦贡娙说钠咦彀松?,“俺想著,村里除了有壯勞力的人家,這回讓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也跟著一起上山,爭取早點把刺球都摘回來。還有就是家里沒有壯勞力的,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人餓死。像村西二來娘倆,二來娘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二來去年砸斷了腿,跟著上山是不行。還有二狗他媳婦,如今孤獨寡母,孩子還小,跟著上山也扛不了多少。俺就想著,讓這些不能跟著上山的留在家里準(zhǔn)備吃食,其余能上山的一起上山,不管摘多少都放在一處,到時按人頭分下去如何?”
村里人聽完大多都表示贊同,有幾個認(rèn)為憑什么的,被林大強一眼掃過去也都閉了嘴。
“小滿和二虎姐弟倆發(fā)現(xiàn)的刺球能吃,他倆為啥沒藏著掖著自己偷摸地吃?還不是為了全村人都能吃飽飯?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反倒唧唧歪歪,不怕哪一天你們家里遇到點啥事,旁人也冷眼旁觀?”
立即有人數(shù)落起這幾個人,這幾個人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這世道,天災(zāi)不斷,他們也不敢說自己能一直平安無事。
見村里人意見統(tǒng)一后,林大強讓村里人都回去穿厚一些,免得被刺球扎作,手上也纏上厚厚一層布條,摘的時候再當(dāng)心一些。
幾乎全村能走能跳的人都跟著上山了。先上山的已經(jīng)找到一片刺球林,停下來采摘了,山腳下的人還沒往山上走呢。
林小滿姐弟跟著林大強走在前面,看到第一片刺球林時停下來,讓人一起把地上新落地果實裝到筐里運到旁邊。
由力氣小的婦人和孩子用石頭輕輕把外殼敲破,再把里面的果實挑出來,裝滿一筐就讓人背下山一筐。
撿完地上的,再讓幾個人頭上罩著筐,拿著長棍對著刺球樹一通亂打,把樹上的果實也都打落。
之后留下一部分人在這里忙碌,又帶著人往山上找。
從早到晚,一筐筐剝好的栗子被背下山,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嘴里都說著小滿姐弟的好話。
等天黑,林大強帶著上山的人回到村里時,河?xùn)|村里飄著一股炒栗子的香味。
一整天留在村里的人都沒有做飯,餓了就抓一把炒栗子咬著吃。
下午時,林小滿就沒跟著上山,在村里把學(xué)來的栗子吃法都教給村里的婦人,雖然沒有糖炒栗子那么甜,但栗子本身就很香甜軟糯,比粟米粗糧好吃多了。
今日上山的人也每人分了半袋炒栗子,除了晚上吃的,剩下的可以明天帶到山上吃。
這一夜,大多數(shù)村民都不再為過冬的糧食發(fā)愁,難得都睡了個好覺。
相比之下,林老頭一家卻徹夜難眠。
林老頭坐在床頭巴嗒巴嗒抽著煙袋,林老太被嗆得躺到床尾,“一天到晚地抽,咋不抽死你?”
林老頭敢怒不敢言,煙袋鍋在鞋底子上敲了敲。
林老太翻了個身,“你說小滿和二虎這倆癟犢子是咋想的?分家之前不說刺球能吃,這一分家就去族長那里獻(xiàn)殷勤。這不擺明了沒把俺們倆當(dāng)成爺奶?你是沒聽到,村里那些人話說得多難聽。”
“難聽就別聽!”林老頭脫鞋躺到床上,腦海里都是村民們冷嘲熱諷的話,心頭煩悶,難得在林老太面前硬氣一回。
若是從前林老太早就炸毛了,但今日卻像是換了個人,沉默許久才推了推林老頭,“你說那倆小癟犢子是不是知道他們娘是怎么死的了?”
林老頭打個哆嗦,剛醞釀出來的睡意立時被趕跑了,“大半夜的,說什么胡話?那天屋里只有俺們倆和老二兩口子,老二都死了,他倆咋能知道老二媳婦是被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