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來自奸臣的道謝
婦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了進來。
宋心如剛從灶房端藥出來，一聽到這話，手一抖，碗中的藥汁撒了一大半。
“這位嬸嬸，麻煩您能說清楚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誰吐血了？”宋心如趕緊走了出去，拉住其中一個婦人打聽。
“你，你別拽我啊?！蹦菋D人沒來由的被突然出現(xiàn)的宋心如嚇了一大跳，“具體出了什么事兒，我也不知道，你找別人去問問吧?！?p> 那婦人趁宋心如愣神的空隙，一把甩開她的手，跟著著另一個同伴，頭也不回的走了。
“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居然碰到了那一家子的人，看來我明天得去廟里上上香去去晦氣?！?p> “別說你了，剛才我也被嚇了一大跳，早知道先前就不該走這條巷子抄近路，趕快走，少跟那一家子人接觸。”
“……”
兩個婦人沒走出去多遠，依稀還能聽到兩個人的談話聲。
蔣九盛好飯，剛好就看見了這一幕，看著那兩個婦人離開的背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蔣九回過身倒了一杯水的給宋心如，安慰道：“想開點，天太黑了，興許只是她們看錯了，萬一不是宋元明呢。”
“可都這個時辰了，以前二哥早就回來了，二嫂，我擔心……”宋心如急了，一把拉住蔣九，“二嫂，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不行，大晚上的外面的流氓混混多，你一個姑娘家的一個人出去不安全。”蔣九也是為宋心如考慮。
“要不然這樣吧?！笔Y九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互相也有個照應(yīng)?！?p> 宋心如打心底感謝蔣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支吾道：“二嫂，我……”
“別說這些話，提上油燈，我們趕緊走吧。”
宋心如之前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遇到事情難免會有些手足無措，蔣九也能理解。
宋心如點了點頭，回屋去提油燈，宋元鈞看見了便問道：“三姐，怎么都這么晚了二哥還沒回來？”他看著宋心如手里的油燈，又道，“三姐，你是要出去嗎？”
宋元鈞先前和小寶在屋子里玩，不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宋心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蔣九知道她心里頭的顧慮。
宋元鈞到底只是個幾歲大的小孩，去了反而添亂，還不如留在家里。
蔣九替宋心如回答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你帶著你弟弟先吃飯，吃了就睡覺，我和你三姐去去就回來?！?p> 宋元鈞撇了一眼蔣九，小聲的嘀咕一句：“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辈贿^，到底也沒有再多問。
宋心如又給宋元鈞交代了幾句，這才跟著蔣九匆匆的出去了。
東街的碼頭離羊子巷擱了兩里路，一路上的行人很少，基本上都關(guān)門閉戶休息了。
遠遠的一顆大柳樹下，隱約能看見一個身影倒在地上，不過天色太暗，看不清楚長相。
蔣九走過去，手提著油燈往上面湊了湊，躺在地上的正是宋元明。
橘黃色的燈光下，宋元明一臉慘白，雙目緊閉，左腳上還沾有血跡。
不知是何原因，原本好好的一根拐杖，也斷了一節(jié)，被扔到了一旁。
“二哥，你快醒一醒?！彼涡娜缟锨埃傲藥茁?，始終不見宋元明清醒。
宋心如急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了：“這，這該怎么辦呢？”
“好了，一個姑娘家哭多了不好看?！笔Y九伸手擦了擦宋心如的眼淚，“讓我來看看吧?！?p> 蔣九先前看了一眼宋元明的面色，并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就是底子太薄，又受了什么劇烈的刺激，暈過去了而已。
蔣九讓宋心如把宋元明半扶起來，保持空氣流通，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和虎口處。
如此反復幾下，宋元明悠悠轉(zhuǎn)醒，睜開眼，剛好看見蔣九正握住自己的手。
“咳咳，咳……”剛想要開口，喉嚨中涌現(xiàn)一股腥味，宋元明趕緊用手捂住，咳嗽了幾聲，生生的咽了下去。
蔣九一見他醒了，就趕緊把手松開。
“二哥，你好些了嗎？怎么會昏倒在碼頭上？”宋心如著急的詢問道。
宋元明只是說道：“沒事，不小心跌了一跤，回去吧?！?p> 宋心如原本說是要請個郎中給宋元明看看，宋元明只說不用，別的什么都沒提。
宋心如知道她二哥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她見人醒了，便沒有再多問。
不過問題來了，回去還有一大段的路程，而宋心如畢竟是宋元明的親妹子，女大避父，同樣的道理，小時候還好，長大了總歸是要避嫌的。
宋元明本身就是個瘸子，現(xiàn)如今拐杖也用不了了，光是靠他自己怕是明天早上都走不回去。
“二嫂……”蔣九見宋心如盯著自己，立馬也就明白了過來，嘆了一口氣，“我來吧?！本彤斒撬头鹚偷轿髁?。
蔣九走過去，把宋元明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并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宋元明也只是靠在她身上，相當于起一個支撐的作用。
宋心如提著燈，走在前面照路，蔣九攙扶著宋元明跟在后面，兩人離得很近，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夜風緩緩的吹過，只聽耳邊的人輕輕的說了一句：“麻煩你了?！?p> 蔣九干笑了幾聲，真是造業(yè)?。?p> ——
一番折騰，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幾人回來的時候，宋元鈞已經(jīng)帶著小寶早就睡下。
桌子上還留著飯菜，用一個簸箕蓋上，但還是有些涼了。
先前那一碗野菜湯根本不頂飽，回來的路上蔣九的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宋元明看了她好幾眼，蔣九尷尬的想要找個地方鉆進去。
蔣九反正也不嫌棄，回來吃了三碗稀飯，又喝了幾大碗涼菜湯。
她一個人吃飯吃的最多，也是吃的最慢，宋元明和宋心如將就的對付了幾口，收拾一下，就回屋去了。
直到最后，蔣九實在熬不住眼皮子打架，才收拾了碗筷，準備上床睡覺。
蔣九沖了沖涼水，見房間里的燈還亮著，趿拉著鞋走了進來，一抬頭，正巧對上宋元明的眼睛。
宋元明這一張臉不能說是極致的好看，偏偏他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書卷氣，眉間如同一幅水墨畫，氣質(zhì)干凈。
行云流水之間，讓人看了十分的舒服。
尤其是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本該如星辰大海般璀璨，卻略顯疲憊，生生的破壞了這一份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