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移植,很接近?!?p> “我就知道。如果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怎么可能這樣劍走偏鋒,連綁架都干得出來?肯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理由,還有什么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呢?”
“你說得對,我當時也反應過來了。所以我直接跟他說了,做不到,我只能彌補他缺失的那部分,我們確實僵持了很久。其實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樣,因為就算把我大卸八塊,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愛莫能助啊我?!?p> “太恐怖了,這人心也太狠了!這樣的孩子千萬不能出生,一出生就面臨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把自己當成器官容器,他這一輩子的主旋律就只有可悲和痛苦?!?p> “是啊,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墒沁@些天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梁幼昌之所以對待自己的孩子這么冷血,可能不是他的本性!因為雖然他綁架了我,可他實際上并沒有做出過分傷害我的事情。
肖含,你有沒有想過,他被屬性許可局繳銷了擁有子女的屬性之后,不僅僅是失去了孩子這樣客觀存在的事物,也同時失去了對待自己孩子應有的疼愛和珍惜這些虛無的感情?他沒有父愛,你懂嗎?”
說到這里,桑杞已經蘇醒了一段時間,不在迷迷蒙蒙,情緒激動起來。
“他快死了…他的病醫(yī)生說他活不了多久了…綁架我,才是他真正的,垂死掙扎!”
肖含嘴上沒說,心里卻在想,梁幼昌沒有傷害她可能也不僅僅是他的本性沒有壞到極致,也可能就是晁亮設置的刪除了【人身危險】起了作用。
她連連輕柔的撫拍著桑杞的后背,安慰道:“你冷靜一點,我知道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去死是很煎熬,可是梁幼昌他不是因為意外,他是因為疾??!每個人都有得病的可能,難道你每個人都要為他們感到痛心嗎?”
“不一樣!如果他有孩子,如果他將孩子傾心盡力地從小養(yǎng)到大,如果他們父慈子孝相互依靠,那可能當這場疾病來臨,需要一個家屬站出來時,很可能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可是梁幼昌沒有,你知道嗎?但我站在他的病床前時,我覺得他好孤單,好可憐…即使他老了再得病,也依然是一個人含恨死去。我已經分辨不出來他現(xiàn)在的悲哀處境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我本來就是討人嫌的角色,即使在這樣的雙重夾擊下,他也只是一直問我,問我,反反復復的問我……”
桑杞躺了下去,眼神沿著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燈邊緣漫無目的的勾劃:
“在得知他得了絕癥之后,雖然我被綁著,我反而沒那么害怕了…現(xiàn)在梁幼昌已經進了醫(yī)院,我以后可能更不用擔心什么,因為他很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語氣里聽不出是慶幸還是同情,但能清晰感覺到桑杞復雜的思緒混成一團,誰也找不到答案。
肖含可以想象,也能夠理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看似萬事“合理”,可明明隱隱約約能察覺到一絲“不合理”被深深掩埋,就在習慣的慣性,權威的震懾,從眾的怯懦,無知的認同,貪婪的追逐之下…
不同的是,桑杞是一個激蕩的人,而肖含則截然不同,她即使能夠察覺,也無法像桑杞一樣敞開來去質問。
桑杞就像肖含平淡生活中的一個不定因素,她乖張,有著最世俗的欲望,最敏銳的觸覺,隨時可以溫柔得碧波蕩漾,也隨時可以爆裂,與所有人同歸于盡。面對她時,任何人都大可不必小心翼翼,因為她自會撿拾,再拼湊一個新的她。
這就是肖含選擇桑杞這個朋友的原因,即使現(xiàn)在也成了桑杞坐在床邊抱頭痛哭的原因。
肖含憐愛得伸出手,撫摸桑杞的頭,就像摸一只在世界冒險但飽受挫敗的無知無畏的小動物:
“別想這個了,你不是想知道晁亮是怎么找到你的嗎?”
“他?不想知道…”桑杞傲嬌地別過頭,故作不好奇,實則心里攢了數(shù)不清多少問題,想要找晁亮問個清楚。
肖含看破不說破,只笑笑:
“你不想知道,我也得說。你還記得在梧樾灣時,誤打誤撞解開了他的一個程序嗎?”
“記得,這個程序怎么了?”
“當初你是怎么解開的?”
“唔…就隨便輸了個密碼,就解開了…”桑杞支支吾吾的,沒有直說這個密碼就是自己的源號碼,畢竟拿自己的信息去別人的密碼看起來是一種非常自戀的行為。
“隨便?有多隨便?你要是這么說,那他就很有問題,很可能根本沒設置什么密碼,只是為了接近我們?!?p> “不不不,倒也沒那么隨便…”桑杞回過頭來,但依然不敢看向肖含,“好吧好吧!說起來真的很丟人,你不要覺得我是自戀狂!”
“嗯?”
“密碼是我自己的源號碼…”
“你的?!”
“對…”
“你確定?!”
“我怎么確定,我又不懂程序!我只是輸入了我自己的源號碼,它就變那樣了!所以是真的解開了對嗎?”桑杞嘟囔。
肖含百思不得其解,這不可能是巧合,晁亮這個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桑杞跟許可局的系統(tǒng)又有什么關系?一直以來,桑杞就有這個特殊的體質,不知怎的,從她的個人信息門戶,只需要有源號碼,就可以調閱其他人的個人信息。
“你在想什么呢?出什么問題了嗎?”
望著肖含情不自禁鎖的眉頭,桑杞既擔憂,又好奇。
“算了,有點復雜,我跟你講,你自己判斷。
你所解開的那個程序,按照晁亮的說法,那是我們社會屬性許可局的內部系統(tǒng)。他說他確實是非法學習到了一些計算機知識,但是因為沒能順利應征許可局的編制,懷恨在心?或者說心有不甘?黑進了內部系統(tǒng)?!?p> 【晁亮這是繼失去記憶之后新編出來的說法?還真是花樣百…要么是在騙別人,要么就是在騙我,橫豎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