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人搖搖晃晃地走來,烏壓壓的宛若潮水般。
姜徊音眸色一暗,察覺不對。
按理來說,宗門考核的妖邪都是設(shè)定在三百年修為,絕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祟人,并且能控制這么多祟人的妖邪,修為也不會只有三百年。
換而言之,若不是玄幻鏡出了故障,那就是有人不希望這組外門弟子通過考核。
“不要拔劍,用驅(qū)邪符試試!”聞時宴喊道。
尤昌和付蠻應(yīng)下。
三人十足默契,各自面對一路,單手結(jié)印,在空中畫出三道驅(qū)邪符,對著祟人大喝——“破!”
驅(qū)邪符泛起微光,將祟人逼退。
趁著三人專心捏訣,姜徊音撕下衣擺一角,在手腕傷口處纏繞了好幾圈,直到看不見血跡滲出,才打上結(jié)。
隨后,她又將壓在謝祇肩膀上的千金訣解了。
沒了壓制,謝祇總算是能喘口氣,忍著腰腹的疼,緩緩站起身。
姜徊音見他行動遲緩,不僅沒幫扶,反而不陰不陽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要不是我,你得再等三年才能入內(nèi)門了?!?p> 謝祇微蹙眉頭,輕飄飄道:“謝謝?!?p> 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仿佛羽毛一般,輕得讓人心癢癢,不難受,但別扭。
姜徊音神色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言不由衷道:“不必了,我這個人向來施恩不圖回報,不過你日后硬要報恩,我也可以欣然接受?!?p> “……”
謝祇斂了斂狹長的丹鳳眼,轉(zhuǎn)而去看正在螳臂擋車的三人。祟人太多,驅(qū)邪符除了牽制之外,不起任何作用。
很快,滿頭大汗的三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聞師兄,我快支撐不住了?!庇炔а赖?。
“這驅(qū)邪符不管用,咱們不能再耗下去了!”付蠻緊張道,“聞師兄,趁現(xiàn)在先撤吧?!?p> 聞時宴環(huán)顧四周,眼睛忽然鎖定不遠(yuǎn)處用夯土所筑成的瞭望塔上,“先去那里,快!”
尤昌和付蠻轉(zhuǎn)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捏訣飛了過去,沒有半點猶豫。
聞時宴稍遲他們半步,視線一轉(zhuǎn),看向一旁的姜徊音和謝祇。
兩人都受了傷,臉色并不好看,尤其是謝祇,新傷加上舊傷,怕是捏個驅(qū)邪符都費勁。
他冷哼一聲,道:“這可是你們自找的?!?p> 說罷,聞時宴單手結(jié)印,朝謝祇和姜徊音的雙腿施了個千斤訣。
千斤重?fù)?dān)饒是百斤壯漢都頂不住,姜徊音和謝祇只覺雙腿灌了鉛,步子挪不動半點。
目的達(dá)成,聞時宴這才踩著赤羽劍心滿意足的離開,
中了此訣的人,不能自己解除,姜徊音連施了好幾次破訣咒都不管用。
眼瞅著邪祟越來越近,漸漸收緊的包圍圈,姜徊音卻始終掙扎不開千斤訣的束縛,心里的火幾乎快把理智湮滅,額角青筋明顯,腦海里只想著把聞時宴頭扭下來。
突然,她感到旁邊有道目光掃過來,回頭一看,謝祇正在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看。
眸色澹然,絲毫不慌。
姜徊音皺皺眉,氣不打一處,吼道:“看什么看,我為了你都快死了,今年要是進(jìn)不了內(nèi)門,看我出玄幻鏡不把你剁成豆腐渣才怪!”
“……”
謝祇一臉無語,清聲道:“把手給我?!?p> 兩人只被困住了腳,上半身能自由活動,謝祇很輕松的朝她伸出一只手。
姜徊音看著他伸來的手,遲疑道:“把手給你做什么?”
謝祇眼眸一壓,“給我?!?p> 語氣更強(qiáng)硬了幾分。
“……”
姜徊音猶豫了半秒,這才將手放到謝祇手中。
十指緊扣。
他的手很冰涼,宛若其人。
祟人慢慢向他們靠近,兩人很快便被包圍在不足三米的圈中,偏偏謝祇還能面不改色,閉目凝神不知念叨什么。
直到那些“人”的手快觸碰上兩人,謝祇才陡然睜開眼,低喝——“破!”
烈焰在兩人周身仿佛煙花般炸開。
紅蓮業(yè)火熊熊燃燒,但凡被邪祟控制的“人”,無一不是被燒得前仰后翻,黑色祟氣肉眼可見如炊煙般飄逝。
謝祇扎起的高馬尾在風(fēng)中凌亂飄揚,衣袖也在瘋狂擺動,淡如琥珀的的瞳孔里映照著業(yè)火的火光,與之前被人欺凌時的狼狽模樣判若兩人。
姜徊音置身在火焰之中,除了流血的傷口處有輕微灼燒感外,竟無半分痛感,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無損的。
照常理來說,玄幻鏡中的人若被火燒傷,謝祇也會跟著淘汰,但事實上紅蓮業(yè)火只能灼燒妖邪之物,驅(qū)邪避兇,人是不會受傷的。
姜徊音一雙小鹿似的大眼盯著謝祇。
他神色凝重,整個人憋著一口氣不敢松懈。
紅蓮業(yè)火是謝家人獨門絕學(xué),對操縱人的修為極其嚴(yán)苛,想來操縱如此猛烈的紅蓮業(yè)火,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并非易事。
姜徊音胸口窒悶,意識到這千斤訣必須得盡快破掉,否則紅蓮業(yè)火一滅,過不了多久,周圍的邪祟又會卷土重來。
但這千斤訣要怎么破呢……
以她現(xiàn)在的功力,根本破不了,除非是用邪術(shù),可這里是玄幻鏡,一旦用了邪術(shù)外頭的人勢必會知曉。
糾結(jié)良久,姜徊音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
外門認(rèn)識她的弟子,都知道她是天煞孤星,甚至當(dāng)初的襲月真人本就是以“天生招妖邪,留在山下是禍端”這個理由,才收她進(jìn)玄離宗的。
她本來就和普通弟子不一樣。
而且外門弟子算不得正式的玄離宗弟子,只要不操縱邪祟做壞事,她“稀里糊涂”用邪術(shù)救命又有何不對?更何況這次的宗門考核不合理之處太多,四位師尊追究起來,她也有理由反駁。
哪怕被問罪,以她現(xiàn)在的年紀(jì),裝成懵懂無知的模樣蒙混過去,不也就成了?
想是這么想,姜徊音卻遲遲沒有動手。
正當(dāng)她猶豫不定時,耳邊落來一記悶哼。
她偏頭一看,謝祇嘴角掛上血跡,臉色難看到極點,十指緊扣的那只手在不住的微顫。
“啪”的一聲,腦袋里緊繃著的根弦崩斷。
姜徊音沉下臉,另外一只手的指尖泛起黑色的微光,散亂在體內(nèi)的真氣猶如大江大河匯入大海一般在胸口匯聚。
藏在護(hù)腕里傷口又開始流血,血劃過手腕,手心,透過指尖往下滴。
姍姍來糖
姜:有人不講武德,那就別怪我也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