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踏進殿。
訛妖正吸食著殿內(nèi)的祟氣養(yǎng)傷,四只腦袋如狼似虎的吞咽著,面目極其猙獰。
“我去引開它的注意,你們?nèi)鐮T火?!甭剷r宴說著,踩著赤羽劍朝訛妖襲去。
但同樣的招數(shù)再用第二次勢必不會順利。
謝祇和姜徊音剛踏上燭臺,地上的影子閃電般出現(xiàn)將兩人牽制住。
姜徊音扭轉(zhuǎn)著腰身,想要掙脫束縛,誰知越掙扎那影子勒得越緊。
盤旋在殿內(nèi)的祟氣將兩人包圍。
聞時宴咬緊牙關(guān)堅持好一會兒,也沒等到燭火熄滅,為了不再受傷只能主動后退,這才發(fā)現(xiàn)快被祟氣湮沒的姜徊音和謝祇。
“不省心!”聞時宴低罵一句,執(zhí)劍飛上燭臺,結(jié)印念訣,趁著訛妖猝不及防,手中的劍飆射出十幾道劍氣。
劍氣并不是去解訛妖控制的,而是朝燭臺上的燭燈去,殿內(nèi)再次陷入黑暗。
訛妖的所有動靜瞬間消失。
沒了鉗制,祟氣就是小問題,姜徊音和謝祇只手捏訣,將包圍上來的祟氣打了個散。
正殿被黑暗吞噬,訛妖不再準備應(yīng)戰(zhàn),已有想逃的心思,但聞時宴哪里會讓它逃,當(dāng)即捏訣。
刺眼的劍意猝不及防照進訛妖的眼睛,訛妖緊閉上眼睛,
趁此機會,赤羽劍劍氣直射而出,將石身擊了穿了個大洞,訛妖長啼一聲,聲勢驚人,簡直像平地炸開驚雷。
它頭一轉(zhuǎn),露出一張嬰兒的臉。
一張嘴,渾濁的祟氣如噴泉一般噴出。
謝祇當(dāng)即捏訣,踩著佩劍迅速靠近訛妖,在只剩三米距離時,雙手結(jié)印,紅蓮業(yè)火傾巢而出,幾乎是一瞬間,將訛妖吐出的祟氣盡數(shù)被燒散。
訛妖被業(yè)火灼傷,痛得尖聲嘶吼。
姜徊音趁此機會,催動手中的鎖妖符,黃色符紙化作一條長長的鎖鏈,將訛妖全身緊緊捆綁。
訛妖的力氣不容小覷。
它厲聲嘶叫著,拼命掙扎,鎖鏈另一端的姜徊音臉色凝重,結(jié)印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謝祇就要上前幫忙,哪想聞時宴更快,袖子一展,長劍一揮,劍氣對著訛妖的臉劈去。
嬰兒畸形的臉瞬間裂開,鮮血淋漓。
黑暗將所有的動靜放大。
盤旋在空中的祟氣肆無忌憚的在殿內(nèi)暴走,訛妖突然開始顫抖,有沙礫往下窣窣窣窣窣的掉落。
姜徊音拉進手中的鎖妖鏈,聞時宴和謝祇紛紛催動鎖妖符,將訛妖緊緊捆住。
然而并沒有什么用,訛妖的石身顫抖不止,然后就見訛妖從須彌座上站了起來,露出了它真正的形似巨鷹的身體。
化出翅膀的訛妖,兩千年修行。
三人登時看傻了眼。
這層幻境的妖邪怎么越來越離譜了?!
訛妖仰天長嘯,正殿的頂被掀翻,落下一地狼藉,砸得姜徊音,聞時宴,謝祇三人始料未及。
但兩千年修行的訛妖豈是區(qū)區(qū)鎖妖符就能困得住的,只見它翅膀一展,飛沙走石,黃沙漫天,攪和的天地渾濁。
姜徊音只覺胸腔被壓迫的呼吸都跟著困難,聞時宴和謝祇也沒好到哪去,全身血液往頭頂?shù)构?,頭脹得快要爆炸了。
“……不好,鎖不住它了?!甭剷r宴咬緊牙關(guān),話音剛落,訛妖展翅而起,在快要淪為廢墟的神廟上空盤旋起來。
三人被它拖著在空中甩來甩去,就像是它的玩物,玩弄于股掌之間。
姜徊音臉色越來越白,提著一口氣強撐了半天,最后實在撐不住,只能舍去鎖妖符,急急地上摔去。
戒玉開始出現(xiàn)裂痕。
姜徊音看了眼裂痕,又看了眼還在與訛妖纏斗的聞時宴和謝祇,心下惘然。
她辛辛苦苦走到今日,這五個月來的每一天都在以入內(nèi)門為目標,可到頭來卻是事與愿違,
她目光無神,死死盯著天上的訛妖。
若是堂堂正正的輸?shù)妹髅靼装?,她可以接受,但她絕不接受有人刻意針對的刁難,絕不接受!
姜徊音艱難地撐著身子站起來,看著身后的訛妖設(shè)下的大坑,心中生起一計,隨即一把扯下包扎傷口的碎布,露出手腕上暗紅色的猙獰傷口。
既然有人罔顧規(guī)則,那她也不必守規(guī)矩了!
“千萬神靈,護我真身,所在之處,萬邪奉迎?!苯惨魪淖炖飿O慢極輕地吐出招邪法訣。
手腕上原本凝固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姜徊音就著流向指尖上的血液,在空中畫出一道咒,是玄離宗的招邪符。
坑底傳來窣窣窣的聲音。
轟的一聲巨響,祟氣將月色黯淡,盤踞在坑底密密麻麻的樹藤外爭先恐后沖出,在姜徊音背后展開,她淡淡令之——“束!”
萬千樹藤猶如龍卷風(fēng)般朝天上刮去,死死纏繞住訛妖,將它拖拽著在沙地上劃出長長一道裂痕,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幸好聞時宴和謝祇及時御劍閃開,否則也得被這些樹藤拽進沙地,不死也傷。他們看著地上被樹藤控制住的訛妖,心下迷茫,這樹妖也是訛妖用祟氣養(yǎng)出來了,怎么突然反目成仇了?!
沒等兩人想明白,卻聽底下的姜徊音大喊:“聞時宴,趁現(xiàn)在!”
聞時宴怔了怔,這才回過神執(zhí)劍捏訣,一聲叱叫,他的背后展開一雙巨大金色翅膀。
這一劍,是抱著視死如歸,不留余力的心情。
金色的光照亮了大半個伏月鎮(zhèn)。
秋水臺高臺。
襲月一拍膝蓋,連連叫好。
愛唱反調(diào)的落源依舊不滿:“這哪值得稱好,紅蓮業(yè)火,赤羽劍訣都非我宗劍術(shù),可見平日里對玄離宗劍式的修煉極其欠缺。還有那個姜徊音,更不必說了?!?p> 襲月睨著他,道:“你這老頭子從來就不會說點好聽的話,不管是哪家的術(shù)法,重要是能除妖?!?p> 落源神色懨懨,一臉不屑道:“這兩人都出身名門,一個紅蓮業(yè)火,一個赤羽劍訣,好歹是名揚天下的獨門絕技,卻使得勉勉強強,實在是丟人現(xiàn)眼?!?p> 襲月這下不吭聲了。
確實使得有些不盡人意。
“你們別爭了,”伏安轉(zhuǎn)而看向上首,“這訛妖已除,還不知清息真人對那位姓姜的小丫頭如何處置?”
清息看著玄幻鏡里倒地直接呼呼大睡過去的三人,不著痕跡地輕笑了一聲,說道:“要論處置,我該處置伏安真人你才對。”
伏安眉梢一挑,明知故問的笑著道:“此話何解?”
清息道:“用訛妖考核外門弟子已非常理,更何況還是只法力設(shè)定在千年的訛妖,你啊你,若是讓底下弟子知道故意刁難,你三師尊的名聲怕是不想要了?!?p> 伏安笑著嘆了口氣,回道:“誰讓謝家昨日又來信了,實在是為難啊?!?p> 清息默了一會兒,慢條斯理道:“既不能左右逢源,還不如順其自然,此番做法實在不妥?!?p> 伏安拱手,莞爾道:“清息真人說的是?!?p> “今日考核就到這吧,”清息站起身,悠悠道,“也該回望月崖了?!?p> 整個秋水臺齊聲道:“恭送大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