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夢魘。
姜徊音還真去撿樹枝了,還撿了一大堆。
聞時宴被她弄出的窸窸窣窣聲吵醒,揉著眼睛道:“喂,你沒事吧,大晚上的還弄出這么多動靜?!?p> 姜徊音沒理他,兀自吹了吹火折子,將堆好的樹枝點燃。
火堆雖小,但照在身上卻很暖,瞬間驅(qū)散了周遭的寒氣。
姜徊音搓了搓手臂,露出滿意的笑容。
正這時,一人影湊了過來。
“哎呀真暖和啊,這地方冷得貂皮大氅都不管用,還是火來的好?!甭剷r宴道。
姜徊音看著他,不樂意道:“這是我生的火?!?p> “你生的又怎么樣,思過室里又不止你一個人,我坐哪還需要你同意?”
姜徊音刮了眼他,轉(zhuǎn)頭看向謝祇,“謝師弟,你要不要過來將就取暖?”
沒有回應(yīng)。
姜徊音又要開口,卻被聞時宴打斷:“你管他干什么,你再怎么叫他都不會過來的?!?p> 姜徊音沒好氣道:“你怎么知道,你這么了解他?”
“少惡心我。”
聞時宴白了她一眼,傲慢地癟癟嘴,昂著下巴道:“他那人就那樣,呆得很,換句話說,只要不觸及底線,無論被打被罰他都能忍?!?p> “他的底線是什么?”姜徊音杏眼疑惑。
“還能是什么,玄離宗的宗規(guī)唄?!?p> 姜徊音沉默。
原來如此,難怪那晚他發(fā)現(xiàn)自己偷窺,反應(yīng)會那么大,宗規(guī)明言:玄離山境內(nèi)不可談情說愛,而他和芳卉的事恰恰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嘖嘖嘖,這兩人果然有鬼。
“所以啊,你趁早死心吧?!甭剷r宴突然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姜徊音一頭霧水,道:“死什么心?”
“癡迷的心唄,也就你眼瞎能看上那孬種?!?p> 聞時宴自說自笑,笑聲在本就空蕩的思過室里徘徊,格外刺耳,是一點沒看見邊上人黑下的臉。
就連冷淡視物到缺根筋的謝祇都不由得輕皺起了眉頭,臉上罕見的有了一絲情緒變化。
“聞少爺?!苯惨衾渎暤馈?p> “你好歹也是名門出身。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這話,你可曾聽過?”
聞時宴愣了愣,冷哼道:“你這么說,那我就更好奇了,既然不喜歡,那你干嘛為他強(qiáng)出頭?”
“……”姜徊音語塞。
怎么解釋呢。
難道她要說自己是重生的,上輩子就認(rèn)識謝祇了,而且還是死在他的一劍之下。
眼看著上一世做夢都想打敗的人,被人隨隨便便欺辱,感覺自己的顏面被人無情踐踏,甚至臉上就像被人啪啪打了兩巴掌。
要真這么說,估計這貨不僅不會信,還得把她當(dāng)成傻子。
姜徊音欲言又止半晌,回道:“我閑,我樂意,我這個人還就愛多管閑事,你很有意見嗎?”
聞時宴呵呵道:“沒意見啊,你樂意護(hù)就護(hù)著,來日方長,我看你能護(hù)幾次?!?p> “護(hù)不了幾次了,等宗門考核一過,怕是見不到面嘍?!苯惨籼翎呉恍?。
聞時宴嗤道:“喲,你對那孬種看來是情根深種啊,這么相信他能入內(nèi)門?”
廢話。
未來玄離劍仙不入,難不成你這廢物能入。
轉(zhuǎn)眼幾個時辰過去,谷底總算有了幾分光亮,但思過室外依舊是霜雪覆蓋,冷得鉆人心窩。
咕嚕~~
寧靜的室中突兀響起肚子叫聲。
姜徊音靠著墻,緊捂著餓到發(fā)疼的肚子,雙目無神的盯著火堆。
她一覺醒來,整個思過室只剩下認(rèn)真面壁思過的謝祇,而聞時宴早就沒了影子,估摸著是耐不住這寒林的饑寒交迫,偷溜出去了。
谷底的寒寂悄無聲息的磨損著人的耐心,屋子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姜徊音頹靠著墻,故意用腳踩了踩邊上的樹枝,弄出清脆的聲響。
謝祇充耳不聞,沒有反應(yīng)。
“喂,你不餓嗎?”她忍不住道。
依舊沒有反應(yīng)。
呆子,木頭,小白眼狼!
姜徊音暗罵幾句,心里越發(fā)疑惑。
眼前這個古怪少年,到底如何長成那個清風(fēng)霽月,溫柔似水,不食人間煙火的謝祇的?
姜徊音往火堆里重重丟了把柴,陰陽怪氣道:“你當(dāng)真是聽話,三掌教讓你思過,你是一點懶都不會偷?!?p> 果然,那人有反應(yīng)了。
謝祇倏忽抬眼,微微側(cè)首看著她道:“你想說什么?!?p> 姜徊音眸色一亮,坐直身子,“沒什么啊,就隨便聊聊唄,欸我說,三掌教是你姑姑,你受人欺負(fù)為何不告訴她?”
謝祇冷道:“我的事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喂,好歹昨天我也替你解了圍,你連句謝謝都沒有,還這個態(tài)度?!?p> “若非托你的福,我也不會在這思過?!敝x祇語氣淡淡,透著一股嘲諷。
“……”姜徊音癟癟嘴,“山林那晚,若不是我施法救你,你現(xiàn)在還能好好活著?”
“沒你那一腳,我也不用你救。”
“……”
這小白眼狼,還真是記仇不記恩啊。
姜徊音嘴硬道:“我那是權(quán)宜之計,不然你不知道還要挨多少打?!?p> 謝祇神色幾番晦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你提到這件事,那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p> 他聲音很輕,帶著少年換聲期的沙啞。
姜徊音微瞇著眼,一手支腮道:“你問。”
謝祇坦然看著她,眼前的少女笑著真的很好看,她的臉很稚氣,一雙杏眸就像兩顆葡萄,臉頰上梨渦更是給她添了幾分甜美。
偏偏這樣人畜無害的笑容,在謝祇眼里只有一個字:假。
“你為何接近我?”他道。
“……我昨晚不是說過了嗎,我這人就愛管閑事?!苯惨糇晕彝虏郏┝?,又反問,“你不會覺著我對你有所圖謀吧?那你可想多了,你那晚給我脖子的那一劍我可還記著呢。”
要是上一世的謝祇,她還能有點圖謀,眼前這小子除了長得好看外,修為,品性,哪點值得她圖謀,
謝祇神色平靜,轉(zhuǎn)過頭不再看她。
少頃,他忽然道:“……你昨晚叫了我的名字?!?p> 姜徊音愣了一會兒,意識到他在對自己說話,慢半拍道:“叫你名字怎么了?”
“你是寒氣入體,夢魘時叫的我?!?p> 姜徊音怔住,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昨晚一個提劍走在火海里男人身影。
她往后頹然一靠,垮下臉道:“我不是叫你的名字?!?p> “這天下唯有盛國一家姓謝?!敝x祇冷曬。
“天下偌大,你去過幾個地方?”她悶聲回了一句。
謝祇沉默,不由的轉(zhuǎn)頭凝視起她。
少女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么,面沉如水,一反平日的嬌俏靈動,烏黑圓溜的黑眸泄露出一絲陰鷙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