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正事,韓山和駱虎也是一愣,很快收斂了笑容。剛才蕭云的反常他倆都是看在眼里,現(xiàn)在又聽蕭云這么說,勢必都把希望放在了蕭云身上。
“小子,快說,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從硬闖秘境入口開始,韓山第一次露出了這種迫切的神情。
越是接近終點(diǎn),想來便越是不能掩蓋內(nèi)心的激動。就連韓山這種“老江湖”亦是如此。
看著韓山和駱虎一本正經(jīng)、滿臉焦急地盯向自己,蕭云輕吁一口氣,斜瞥慕容青橙,發(fā)現(xiàn)她的神色也正常了些。他這才暗拍了拍自己胸口,心道:總算轉(zhuǎn)移了尷尬……
“這靈陣我曾經(jīng)見過?!泵t腫的半邊臉,他也是滿面嚴(yán)肅地說了起來,不過隨即又不怎么確定,“不,好像只是見過類似的?!?p> 其實(shí)當(dāng)他走到懸崖邊,第一眼看見那鼓鼓浮動的滿天云朵之時,他就有了一種很強(qiáng)的熟悉之感。但是一時之間,他也沒有想起到底何時何地見過此情此景。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xiàn)在身處是一座靈陣?”聽了蕭云似是而非的話語,駱虎皺緊眉頭,詢問道。
又看了兩眼崖下云彩,此時的東方隱隱出現(xiàn)了一抹魚肚白色,伴隨著幾絲七彩霞光吞吐,一輪紅彤彤的圓日逐漸躍出了云層??催@樣子,似乎天色既明了。
“或許不止是現(xiàn)在,從我們進(jìn)入山頂豎洞開始,我們無時無刻不是身在對方的靈陣之中。也就是說,我們隨時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痹撇矢?,蕭云竭盡腦汁回想,卻依稀只能回憶起幾抹朦朧的影子。
高樓,浮云,日頭,蒼生萬物……景象模糊不清,但蕭云卻可以肯定,那些都曾經(jīng)見過。至于到底在哪里、在什么時間見過,他是真沒有半點(diǎn)頭緒。
聽蕭云這么說,其余三人也都片刻間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任誰也能判斷出蕭云這話的可信度。
他們的一舉一動,對方了如指掌;關(guān)卡無縫切換,對方總能適時提醒……這些種種,不正好說明了蕭云推測的正確性嗎?
想通之后,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不感到背脊生寒。能將兩個元魂境的修者玩弄于鼓掌之中,這幕后的人該有多么通天的實(shí)力!
就在眾人心驚之余,蕭云只覺眼前的景象在慢慢發(fā)生著變化。
“有山,有水,有樓,有人,有獸……”在蕭云的眼中,云層慢慢被撥開,云層下面的景象清清楚楚地呈現(xiàn)在了他的眼底。
三人一聽,趕忙凝神下望,可他們依舊只能看見無邊無際的云海翻騰。至于蕭云所說的山水樓閣,他們則全沒看見。
“凌恒山其若陋兮,登泰山小之天下!好一個‘觀恒之局’?!笔捲频难劾锔鞣N景象變化,無邊云層彌散。這種情況下,從他腦海深處閃現(xiàn)出來這么兩句話。
這可是他曾經(jīng)親口說過的啊!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以物外之目,觀環(huán)中之志。凌恒山其若陋兮,這不正是當(dāng)初在靈陣宗時那大師兄凌恒給我布下的陣法嗎?!”記起了這陣法,蕭云不禁暗喜。但轉(zhuǎn)瞬之后他又癟下了嘴,當(dāng)初凌恒用這陣法困住他不假,但他現(xiàn)在依然認(rèn)為,自己能夠出去多半是千姬相助。
直到現(xiàn)在,蕭云也不知道,凌族的祖?zhèn)饔^恒局,其實(shí)只是用來測試一個人的天賦的。
他雖不明,但他說出的話卻是蘊(yùn)藏深機(jī)。
若是當(dāng)時凌恒聽見他說過的這幾句話,肯定就不會斷然以為他在觀恒局中只是看到了混沌初開。
以物外之目,觀環(huán)中之志!
古往今來,又能有多少人真正地將自己置于第三者的身份,去審視大道蒼生、萬事萬物呢?
“物外之目,環(huán)中之志。物外之目,環(huán)中之志!”慕容青橙首先抓住了蕭云話里的精髓,努力使自己置身“事”外,置身大道之外。倏爾,她眼里的云層也動了。
一朵朵白云朝著天外浮動而去,漸漸地露出了云層下面的萬千景象。
“呀?!蹦饺萸喑容p吟一聲,顯然沒有料到會看到何種景象。
她努力閉著眼,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嚇得不敢睜開一般。
“青橙!青橙!”韓山尚還沒有看開云層,就先聽得慕容青橙的聲音。轉(zhuǎn)過頭去,只見慕容青橙雙目緊閉,眉頭擰著,面上似是有些痛苦和不適。
韓山連叫幾聲,慕容青橙都沒反應(yīng),就和呆癡中的蕭云一樣。兩人都是面朝崖下,只是一人面目輕松,一人神情不適罷了。顯然,兩人看見的景象完全不同。
接連沖著慕容青橙和蕭云兩人叫喊,試圖將他們從這種古怪的狀態(tài)之中拉回來。韓山只道是因?yàn)槭捲贫藢?shí)力低微,先行中了對方的幻術(shù)之類的。
之所以緊閉雙眼,只因?yàn)樵谒难矍?,那云層之后竟然什么也沒有,蕭云所說的山,水,樓,人,獸,全都沒有。崖下云層后有的,僅僅只是刺眼的金光。
純粹的金光!
刺得她眼睛生疼的金光。
……
……
“好純粹的金印道體!”豎井之底,光幕之中,突然一陣強(qiáng)烈的金光迸射出來,逼迫得黑衣和黑影兩人都不得不瞇眼相看。
“金印道體?”黑衣放下手中的酒,饒有興致地虛瞇著眼,盯著光幕里的那道倩影,“這個小丫頭?”
“嗯?!焙谟包c(diǎn)點(diǎn)頭,指著光幕中的慕容青橙道,“我還納悶,為什么這個丫頭會表現(xiàn)出那么強(qiáng)悍的天賦。如今經(jīng)我這觀恒局一測,沒想到還真探到了底。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連說了兩聲沒想到,足以看出慕容青橙的金印道體帶給了黑影多大的震撼。
“觀恒局?你就這么確定你這局測試出來的結(jié)果是準(zhǔn)確的?”
“那是自然。你看那一片金燦燦的光芒之海,非得要純粹的、天生的金印道體才能在觀恒局中看到不可。若不是天生的道體,入眼之物定是世間蒼生百物?!焙谟邦H為自豪,洋洋自得地說道,“你別看我這觀恒局粗淺,但測試天賦卻是我這許多年來精研出來最好的陣法了。”
黑衣微微一笑,并不打破,只是旋轉(zhuǎn)酒杯,話鋒陡轉(zhuǎn),反問道:“不知道這天生的道體與后世的行道之路,孰優(yōu)孰劣,孰長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