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一個尋常的夜。
護衛(wèi)的將士燃起了篝火,聚在一起從戰(zhàn)場上掙的點點軍功聊到家里新娶婆娘的軟玉溫香。不知怎么就把話題引到了凌寒身上。
“凌將軍也要娶親了吧。”眾人起著哄。
“娶得可是新王公主,總不能小了排場吧?!?p> “到時候可要討碗凌將軍的喜酒嘗嘗?!?p> 那本是一個尋常的夜??汕删颓稍谧迫A正在不遠處的鸞車上坐著,在喧鬧中聽了個真切。她愣了一下,隨即在心里低低笑了一聲“也是?!北銛亢昧饲榫w,反正,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說,“凌寒,你讓我惡心?!卑褍蓚€人的關(guān)系斷的干干凈凈。
或許人該活得卑劣一些。她想活得卑劣一些。于是,伴著沖動和某種隱秘的惡意,她跑了。
那是一場極為粗糙到毫無計劃的出逃。甚至沒有攜帶任何干糧。伴著夜色,她溜出去,奪了一匹馬,隨意找一處方向,便開始了肆意馳騁。
伴著靜謐的月光,風在耳邊呼嘯。
“那是公主?”
“公主出逃!”
“快追?!?p> 身后的營地開始嘈雜。
“公主快停下,不然休要怪我等不客氣了?!?p> 身后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
“公主!”帶著溫怒。
“快停下?!边@是最后的警告。
一只箭矢唰的一聲,飛馳而來,直射到馬的前肢。馬吃痛,猛顛兩下,還未待她穩(wěn)住,又一只飛箭,正中馬頸。
馬死了,溫熱的血濺了她一臉,緊接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她蜷縮著疼得厲害,血混著沙就這么糊在臉上,明明狼狽得要死,大口喘著氣,她卻覺得格外暢快。
凌寒動了怒,冷著臉,拎她上馬,撂在馬背上,便一言不發(fā)。她瞇著眼看他,不時因為疼痛抽著氣,卻笑的嘻嘻哈哈。
“為什么逃跑?”凌寒拽著她,丟回到營帳里,語氣冷得像是在審問一個越獄的囚徒。
“還能為什么,你不放我,我自己就跑,能有什么為什么?!弊迫A整理著衣服,散漫得像曾經(jīng)那個不諳世事的公主。
“你就不能懂事一些嗎?你知不知道你若跑了,多少人會因此陪葬!”這表現(xiàn)刺痛了他,
“與我何干?”灼華笑著,嬌縱而生動,褪去了多日的死寂,暢快地吐露著最陰暗的話,熱烈得惹人厭煩。
“與你何干?與你何干?”凌寒直接被氣笑了,他盯著灼華,眼神銳利而幽暗,一字一句,“食民俸祿,為民解難!”
“哈?!闭媸菬o法反駁的理由啊,灼華想。
“玩玩罷了,以后不會再跑了,真是無趣。”灼華擺擺手,笑著看他,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擺手趕人,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分,“我乏了,你走吧?!?p> 凌寒不得不壓下火氣,稍稍冷靜下來出了門,對著秋零吩咐道,“公主騎馬摔了一跤,讓太醫(yī)過來看看?!?p> 里面的人似乎聽見了這話,發(fā)出一聲輕笑。
漫不經(jīng)心或是輕蔑的。
她笑的越來越多,比以前還多,卻越來越難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