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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鏡臺

第三十章 血符咒

孽鏡臺 奉還原主 3133 2023-05-17 22:52:47

  楊明洞扣住鄭鈞禮的雙手,不讓他繼續(xù)擊打墻壁。

  “放開我。放開我!”鄭鈞禮一聲喊叫刺破長夜,天邊破曉,露出點點熹光。

  楊明洞從沒見過鄭鈞禮發(fā)這么大的火。

  或許是因為一夜未眠,鄭鈞禮眼角浸染血絲,面目可怖。

  “你看看你的手!我要是放開你,你非得把自己的手砸爛!”楊明洞低眸,驚于他血肉模糊的手。

  鄭鈞禮幾時這般揮過拳?

  鄭鈞禮看著自己的雙手,漸漸平靜,而后全身一顫,眼角血絲褪去,呼吸終于勻稱了些。

  戾氣消散,鄭鈞禮懵然。

  “我的手......嘶?!编嶁x禮抬起頭,看向楊明洞。“你打我做什么?”

  “我?我打你?”楊明洞聞言,無語至極。“你忘了?這都是你自己砸墻砸的?!?p>  楊明洞松開鄭鈞禮的手,而后指向一旁墻壁。

  墻磚微凹,上頭還殘著鄭鈞禮的血,可謂是鐵證如山。

  “看到?jīng)],你自己錘墻錘的傷?!睏蠲鞫磭@氣道。“鄭鈞禮,你到底怎么了?”

  鄭鈞禮不可置信地看向磚墻上細流著的血液,而后陷入長久沉默。

  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剛剛不還在警務司里面嗎?為什么就突然出來了?他是怎么走出來的?

  鄭鈞禮抱著腦袋,怎么都想不起前因后果。

  “好了,好了,不想了。我?guī)慊蒯t(yī)院把手包扎一下?!睏蠲鞫匆娻嶁x禮實在痛苦,便不敢再追問。

  依他所想,鄭鈞禮可能是病了?;蛟S是個什么間歇性發(fā)瘋失憶癥。

  楊明洞把鄭鈞禮送到醫(yī)院,將他手上的傷包扎了起來,而后一起去了鄭仁的病房。

  林春芹半躺在沙發(fā)上,睡得淺,鄭鈞禮與楊明洞推門而入時,就霎時清醒了過來,許是昨夜以淚洗面,林春芹的兩只眼睛腫得充了血。

  江不晚坐在床邊,神情疲憊,也是沒睡好的模樣。

  江不晚站起,一眼便注意到了鄭鈞禮手上纏著的繃帶。

  “你怎么受傷了?”

  “沒事。”鄭鈞禮后知后覺地將手背到了身后去。

  “你回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說?!苯煌碜叩洁嶁x禮身前,輕握住他手腕,將他拉出了病房。

  楊明洞見此,也跟著走了出去。他站在二人身旁,江不晚沒說這件事他不能聽,更沒有趕他走,他便留了下來。

  “昨天晚上有一只老鼠闖進了病房,好像是要害公爹。我怕公爹是得罪了邪祟,招惹了妖魔,這才遭此橫禍?!苯煌碚f道。

  鄭鈞禮皺起眉頭。現(xiàn)在他爹沒了意識,躺在病床上也說不了話,若真是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臟東西,怕也是無人可曉,就此變成謎題了。

  “什么邪祟,什么妖魔?嫂子,你怎又說這些個東西?”楊明洞哭笑不得。

  之前在醉月畫舫,他跟在江不晚和鄭鈞禮后頭見識了桃花妖,至今還覺得是大夢一場,現(xiàn)在又突然來了個別的邪祟,若是一次是夢,第二次第三次必然就不是夢了。

  “果然,一定是那個賤蹄子跟邪祟勾結,害了我們老爺!”

  林春芹突然出現(xiàn),激動道。

  也不知她藏在一邊兒聽了多少。

  “賤蹄子指的是?”江不晚差點忘了,跟鄭仁關系最親密的莫過于林春芹,她說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

  “當然是李月華!云里跑個馬,那個賤蹄子終于露出了馬腳!”林春芹氣憤道。

  “姨娘你有證據(jù)嗎?”鄭鈞禮問道。

  “是啊,姨娘你有證據(jù)嗎?這事兒可不興亂說。”楊明洞扶額,只怕林春芹是因為妒心給李月華扔上一口大鍋。

  “我前日里親耳聽見的。”林春芹的思緒不禁飄落前日。“前天夜里我起來上廁所,看見李月華門縫里還透著亮光,好奇便上前瞧了瞧。這一近前,就聽見李月華在跟一個男人說話。我想著老爺睡在我房里,所以跟李月華說話的那個男人肯定不會是老爺,那必然就是別的男人了。這還得了!我立即推開門,準備抓奸,誰知網(wǎng)兜打水一場空,她房里的男人早就不知躲哪兒了,只剩她一個人坐在床上,也不知看著什么書。她看見我進來,立即朝我大喊大叫,把我轟了出去。當時我還以為是我幻聽,現(xiàn)在想來,那個突然消失的男人說不定就是個什么邪祟。他們那天一定是在密謀害老爺?!?p>  “姨娘,你這說是證據(jù)也太勉強了,萬一真的是你幻聽呢?”楊明洞鄙夷道。

  江不晚卻和鄭鈞禮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把林春芹的話當了七八分真。

  他們也是夜里進過林春芹的房間的。

  那日她房中異香不止,窗戶大開,被子之下還有一只圓鼓的肚子。

  難道那天林春芹口中說的那個男人也在?只是江不晚與鄭鈞禮突然闖入,那男人便跳窗逃了?

  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證據(jù),不如就以李月華為切入點好了。

  “走?!苯煌磔p聲同鄭鈞禮說道。

  鄭鈞禮輕點頭,而后便與江不晚一齊走出醫(yī)院,往鄭家趕了。

  “不是,你倆怎么回事,真把這沒根的事情當真啊?”楊明洞無奈,只能自行跟上。

  三人驅車回到鄭家。

  一進門,鄭鈞南便迎面上前,哭啼啼地抱住了鄭鈞禮?!案绺?,爹爹怎么樣了?你們?yōu)槭裁床粠胰タ吹??!?p>  江不晚抿唇。這個時候,鄭鈞南倒是真心把鄭鈞禮當哥哥了。

  如果鄭仁真的醒不過來,這鄭家產(chǎn)業(yè)恐都會落到鄭鈞禮手里。鄭鈞南小小年紀,竟也學會了趨炎附勢。

  鄭鈞禮如今沒時間理這個人精,他沉著臉,輕輕將鄭鈞南推開。而后大步邁上二樓李月華的房間。

  楊明洞瞥了鄭鈞南一眼,搖頭探了口氣。這孩子算是養(yǎng)廢了嗎?

  江不晚走到李月華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

  無人回應。

  “我們進去啦?”江不晚早就猜到李月華不會理睬他們。

  江不晚打開門,窗外的風頓時與門前貫通,流動不止。

  李月華坐在窗邊,風吹之時,搖搖欲墜。

  江不晚驚愕,她快步上前,想要將李月華從那危險的窗邊拉下。

  “不要過來!”李月華倏而轉過頭,大聲呵止。

  江不晚停下,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生怕李月華一個激動,跳下去。

  也許是因為她常年待在房間里,鮮少出門曬太陽,所以她皮膚蒼白得異于常人,活像個永不見天日的吸血鬼。

  李月華輕抱著凸起的肚子,手邊兒是兩只灰禿禿的老鼠。

  “吱吱——”它們正用前齒啃噬爪中饅頭干,發(fā)出吱吱聲響。

  江不晚堂皇,李月華怎會與老鼠為伍?昨夜醫(yī)院那只老鼠難道就是李月華派去的嗎?

  可昨夜那只眼泛紅色精光的老鼠,好似并不在李月華這里。她手邊兒的老鼠們看起來就是普通老鼠,干不了殺人的活計。

  “你先從窗戶上下來好不好?你坐在那里太危險了。你下來,我們好好談談?!苯煌戆矒崴?。

  “危險?”李月華嘲弄一笑。

  她面龐柔美,看著不過花信年華,可江不晚明明聽說,李月華今年三十有五了。

  她的人生仿佛就定格在了二十四歲。

  李月華張開雙臂,緩緩后仰,流風拂起她的發(fā)絲,半掩其面??煞褚矊⑺闹斜瘋麥p半?

  “不要!”鄭鈞禮見李月華要跳樓自殺,趕忙跑上了前去。

  李月華的雙腿抬起,上半身懸在窗外,卻久久不曾下墜。這樣姿勢,明明早該墜樓了。

  鄭鈞禮腳步頓拘,愣在半途,他的身體為李月華渴求自由卻被束縛的神姿所顫栗。

  那是一種鄭鈞禮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那是極致的渴望。

  江不晚抬頭看向窗欞最高處。

  那里掛著一道血符紙。

  江不晚恍然。

  “這房間里是被下了結界嗎?”而那道血符紙就是整個結界的靈眼。

  李月華放下雙腿,重新正坐。

  “是啊。鄭仁欲困我一生一世,永不見天日。”李月華勾唇,笑得癲狂又凄楚。

  “你亂說什么?我爹不是那樣的人?!编嶁x禮眼中惶惶,言語卻鏗鏘有力。

  他的爹爹二十三歲時建立泯金營造廠,二十八歲時便將泯金營造廠做成金城最大的營造廠,三十歲時設立義團,無償為金城邊縣鋪路。饑荒時,他將營造廠八成盈利盡數(shù)換作新米與建材,施粥造屋,救下無數(shù)難民。戰(zhàn)火紛飛時,他獻出鄭家所有資源,想盡辦法讓金城中心免于戰(zhàn)亂。

  他爹爹單名一個仁字,是金城最厲害最有名的義商。

  “鄭家家財,堆山積海,那里頭,有多少是用我李家的財富換得的?”李月華朝著鄭鈞禮大喊道?!澳愕皇悄菢拥娜??你爹爹不是怎樣的人?你看看這窗上的符咒,那是你爹親手用自己的血畫的!”

  鄭鈞禮啞然。

  “他為什么要費盡心思不讓你出去?”江不晚問道。

  “因為我要跟他和離。他怎么可能答應?我李家,家財萬貫,他怎么舍得放我走?人人都說他是個好人,我也是天真,竟信了這話,昏了頭嫁給他?!崩钤氯A眼角落下三兩淚滴,伸手撫摸身側的小老鼠。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是因為你討厭的他讓你懷上了孩子,所以你才恨得想殺了他嗎?”萬事都不明朗,江不晚連猜都不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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