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末僅有的半年職業(yè)生涯中,外委組是他唯一覺得可望而又可及的進步階梯。升職對于一個僅工作半年的年輕人來說,除非董事長是爹,否則絕不可能。因而考個證書,調(diào)崗到充滿希望和朝氣的外委組就成了李末能想到的最快的道路。
韓志強意氣風發(fā)的樣子,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成為了李末心中的榜樣和追逐的目標。他興致勃勃的輸入項目經(jīng)理考試后,發(fā)現(xiàn)今年恰好是考試改革的第一年,從2004年開始,要成為項目經(jīng)理有了正規(guī)的考試,叫做建造師考試。李末興奮的打開報考資格,剛看了第一眼就泄了氣,原來最低級別的二級建造師考試,也需要從業(yè)滿兩年時間。
算算自己滿打滿算才半年的職業(yè)生涯,李末頭一次覺得年輕也不全是好事兒??赊D(zhuǎn)念一想,外委組也有幾個年輕人,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樣子,總不可能都是建造師吧,肯定有別的辦法進去。李末打定主意,節(jié)后一上班就讓曾泉打聽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第一個工作后的春節(jié)長假就這樣過去了。有了目標的李末甚至覺得過得有點慢。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對曾泉相親的嘲諷,曾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據(jù)他自己說這是家族光榮傳統(tǒng),他老爸19歲就有了他,曾泉今年24歲,已經(jīng)是拖家族后腿了。
李末聽后一陣無語,都是遠郊區(qū)縣的人,怎么差距這么大呢。據(jù)曾泉說相親的女方是外地人,上來就問曾泉有沒有房,有沒有車,曾泉也是貧嘴呱舌,說是現(xiàn)開的房,祖?zhèn)鞯淖孕熊?,當時把女方氣的夠嗆。
李末哈哈大笑,不住口的夸曾泉是個人才。曾泉不無得意的說自己家所在的村子已經(jīng)傳出消息要拆遷了,到時候腰纏萬貫還怕找不到對象?沒必要慣著那些市儈的外地人。
李末聽得羨慕不已,難怪曾泉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也沒個正形呢,合著是個未來的土財主。收起艷羨之心,李末囑咐曾泉幫他去打聽打聽那些個年輕人是憑什么進入的外委組。曾泉雖感到驚訝,但還是盡心盡力的去幫李末打探了一番。
“哎…哎…老…老李,打聽清…清楚了。”曾泉回到班組喝了一大口水說道:“那…那兩個…小…小年輕兒,據(jù)…據(jù)說是…是考了…個什…什么預...預算員證和那…那個施…施工員證?!?p> 李末聞言大喜,趕忙記下這兩個證書的名字,等著晚上回家去查,拍拍曾泉的肩膀道:“謝啦兄弟,中午請你吃麥當勞…甜筒!”
曾泉嘆了口氣道:“瞧…瞧你…這摳兒…樣兒,還…還欠著我…我哈…哈根達斯呢,凈…凈用甜…甜筒糊弄我。”
李末打了個哈哈,說道:“禮輕情意重嘛,以后兄弟你結(jié)婚時,我送你一箱哈根達斯?!?p> 曾泉清楚李末的經(jīng)濟情況,知道他每月工資統(tǒng)統(tǒng)交家里,手里沒幾個零用錢,平時讓請客也是玩笑居多,此時也不以為意的笑道:“行…行…我…我等著…那…那天?!?p> 有了奮斗的目標,李末精神都為之抖擻,回家路上嘴角都一直噙著笑意。出了站臺,意外的看到余玲玲站在出口位置向里面張望。李末迎上去打個招呼,才知道余玲玲是特意在等自己,這讓李末頗有些受寵若驚。
“今天特地等你,是有兩個好消息想分享給你?!庇嗔崃崦蜃煲恍φf道。
李末心中盤算了一下時間,說道:“是不是江海考上研究生了?”
余玲玲睜大眼睛略感驚訝,李末笑道:“看你春風滿面的,就知道是良緣得續(xù),還有一個是什么好消息?”
余玲玲聽李末這樣說略微有些害羞,說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還會看相啊?”
李末打了個哈哈道:“面相手相批字起名,我是樣樣…不通,瞎猜的,還有啥好事兒快說吧?!?p> 余玲玲今天心情格外明朗,連帶著笑容也比平日多了起來?!斑€記得你之前給我出的主意嗎?”
李末難得見余玲玲略有些俏皮的模樣,見她故意給自己賣關(guān)子,也有些訝異。轉(zhuǎn)念一想,試探的問道:“是不是在外面租好房了?”
余玲玲笑道:“還說你不會算命,猜的可真夠準的,租好了,就在我公司附近,再也不用起大早擠車啦?!?p> 李末雖然已經(jīng)猜到,但聽了余玲玲的話,還是感覺心中一黯,不過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肮材惆。南胧鲁?。你怎么說服你老爸老媽的?”
余玲玲聞言情緒略有些低沉,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卻依然壓低聲音說道:“我…我騙他們是公司的宿舍。唉,從小到大,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他們?nèi)鲋e?!闭f罷還轉(zhuǎn)頭向四處張望了一下,兩頰微微發(fā)紅。
李末見她一臉心虛的樣子,有些想笑,便說道:“沒事兒,以后多撒點兒就習慣了。”
余玲玲聞言白了李末一眼,嗔道:“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李末頭一次看到余玲玲這么生動的表情,轉(zhuǎn)念一想估計也只有在她那個江海面前才會常常這樣真情流露吧,想到這里心里不禁有些五味雜陳。
余玲玲還沉浸在對未來日子的美好憧憬中,并沒注意到李末表情的變化,興高采烈地說:“過兩天我就搬過去了,以后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今天我請你吃飯,算是對你的感謝。”
李末聞言笑道:“感謝我這狗頭軍師啊。”
“軍師就軍師嘛干嗎還狗頭?。俊庇嗔崃崦蜃煨Φ?,“以后小女子有不明事,還得軍師多多指點啊?!?p> “義不容辭?!崩钅┍笆值溃y得能和余玲玲拉近距離,他自然求之不得。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李末十分不舍得和余玲玲斷了聯(lián)系。他清楚余玲玲對他沒有絲毫的感覺,但他就是想時不時的了解她的近況,想分享她的喜悅分擔她的煩惱,也許遠遠的見證她的幸福也是一種幸運吧。
想到這里,李末忽然感到一陣釋然,看著余玲玲詢問的目光,笑道:“我要吃麻辣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