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只是跟著嘆息,復(fù)有不死心地問道:“那皇姐可有答復(fù)?”
雪魄瞪了我一眼,道:“她的脾氣你難道不知道?不對,你知道,你們什么都知道,可都瞞著我?讓我傻乎乎的以為她只是不愿意母后的安排。”
我這一驚可吃的非小,難道雪魄竟是知道了靈犀與予澈之間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雖然知道她一日大似一日,更是知道她的聰明伶俐,可是真到了秘密揭露的這一刻,我竟然滿心地惶急無助。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啊。我再也說不出什么巧話來,強撐著笑容回她:“妹妹怎么說呢?你是靈犀姐姐的同胞妹子,她......自然是更加疼你。這與脾氣有什么相干?”
雪魄看著我,平靜地說:“我知道六姐你是好的,總是哄著我開心,一些事不說出來也是為了我和五姐好??墒墙忝瞄g的真心,姐姐憑良心說,我對你有一句說一句,你又如何?”
我看著她姣好的臉蛋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驟然間也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出現(xiàn)在我身上。
我從來叫雪魄妹妹,可是真正的姊妹間,該是真心換真心,面上的敷衍哄勸,久了,誰都會感受出來。
雪魄沒有再多說什么,嫻靜地告辭而去。我們說話得時候,侍女們都識趣地退到?jīng)鐾ぶ?。這時如秀才趕上來,不安道:“帝姬,雪魄帝姬那神色,是不是惱了?”
她惱了嗎?我自忖片刻,搖了搖頭,她已經(jīng)漸漸不是不是那個天真任性的女孩兒了。沒有了不合心意時的煩惱,取而代之的是對世事丑陋的無奈。
如秀見我如此,也不好再問,改口道:“那奴婢扶您回后殿吧,眼看時間不早了,太妃娘娘應(yīng)該也念完經(jīng)了?!?p> 我道:“不必了,自從戰(zhàn)時起,母妃每日午后都會多抄一份《往生咒》,我們這個時候去只會打擾到她。”
如秀有些尷尬,忙道:“是奴婢疏忽了,帝姬贖罪。”
我看著她那誠惶誠恐的神色,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心痛,畢竟是伴隨著我長大的人,雖然有主仆之別,但我又是什么多高貴的人呢?憑什么把別人十幾年來的關(guān)心盡心當(dāng)成應(yīng)該的。這段時間我應(yīng)該反思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樣想著,我的神色緩和下來,品了一口琉璃茶盅里的熱茶,徐徐道:“咱們從小的情分,你也不要這樣拘謹(jǐn)著。時間既然不急,咱們說說話也好?!?p> 如秀微微一怔,旋及道:“是,主子。”
我轉(zhuǎn)著手里的茶盅,道:“其實我和母妃都知道,你已經(jīng)及歲,按說若是跟這個得勢的主子,端午之前就能放出去。不會如今兩眼冒光的巴著冬至?!?p> 如秀聽我緩緩道來,趕緊跪下道:“帝姬,奴婢不敢,奴婢……”她支吾了好一陣,終是晦澀而又艱難道:“這只是奴婢一點癡心妄想罷了,那是每個宮女都能足歲出宮的。”
我見她艱難如此,也是心酸,虛扶起她,道:“骨肉天性,你想和家人團聚,實在沒有什么。更不能說你不顧主仆規(guī)矩。說起來我何嘗不是如此,德母妃雖不是我的生母,但總是疼愛我一場的至親長輩。所以我明知你念想的厲害,也沒有求母妃和璟嬪爭論,讓她老人家為難。這是我的一點私心。我既然也是如此,又怎么能怪你?!?p> 如秀又低下了頭,聲如蚊蠅般道“是,奴婢明白,不敢叫帝姬您為難?!?p> 我道:“好了,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不是和你訴苦的。當(dāng)時璟嬪懷孕自持,確實是誰人也要讓她三分。可是她如今已經(jīng)平安誕下小帝姬,而皇兄的寵愛漸漸偏向了荀芳儀徐小儀。再想插手宮事只怕太后與懋貴嬪都不得了,更何況如今國有戰(zhàn)事,放還宮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你的事,我會和懋娘娘說的。如今離冬至也不過數(shù)月,你在宮里十?dāng)?shù)年了,必然也交下些好姊妹,抽時候多聚聚吧。以后離開,怕是這輩子,也見不著了?!?p> 十月份,外朝兵火不斷,但總的來說還是沒有動搖國本,因此內(nèi)廷的枯燥并沒有改變。倒是中旬的時候,齊王側(cè)妃季氏終于誕下一子,大皇兄大喜過望,對季氏母子百般厚待,接著洗三,雖然因為皇長子未生不好太過張揚,但是據(jù)說齊王府內(nèi)外都透著喜慶,內(nèi)院里還是請了十幾桌的酒。未出嫁的帝姬沒有特旨即使宗室喜宴也不能出宮,所以我照例是讓如娟去送的禮,跟她回來的小寬子回來后悄悄說:
“看著齊王妃的臉色,蒼白的嚇人,粉兒都遮不住??墒沁€得在正院里強顏歡笑的迎客,奴才看著都覺得心酸。”頓了一頓,又把聲音壓得更低,“還聽說,齊王府的小公子將來不會跟在嫡母身邊,依舊由季妃撫養(yǎng)。”
我暗中吸了一口涼氣,但是也不覺得奇怪,大周嫡庶之別雖然分明,但是皇家的體面向來十足,一個喪子且娘家不顯的正妃未必搶得過個年輕貌美新誕貴子又出身官門的側(cè)妃?,F(xiàn)在齊王到底念在少年夫妻的情分,對先帝賜婚的嫡妻尊敬照顧。但是如果沒一個兒子攥在手里,當(dāng)庶子長大,心里自然是偏著生他養(yǎng)他的親娘,許妃又拿什么來爭?
但是又怎么能譴責(zé)另一個女人,兒子本來就是她十月懷胎生的,歸在她名下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嗎?據(jù)說當(dāng)年齊王世子新喪時,許妃的娘家也曾勸齊王收用許妃的奴婢,將來生下兒子也好記在許妃名下,到底也算是嫡子,但是齊王并不愿意兒子由低賤的奴婢生下來,和幼年的他一樣作一個身份尷尬的“嫡長子”,這才娶了季氏過門。難道非要隔斷他們母子骨肉,來成全嫡妃的面子里子?
說到底,為難的都是女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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