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盛怒
小小的謝述哪受得了這個力道,整個人都被打翻在地,他趴在地上,抹了一把臉,倔強(qiáng)的忍住想哭的沖動,但淚意仍是不斷上涌。
透過淚眼,一雙金絲蟒紋黑底皂靴,快步朝他走來。
下一秒,謝述落入一個寬厚又熟悉的懷抱。
“今日南凌郡王府為世子宴客,滿堂竟由一介低賤奴婢出門迎客,如此怠慢,看來這席也并不是非吃不可!”
謝昀厲聲呵斥,謝述再也沒能忍住,抱緊了謝昀的脖子,小聲抽泣。
太子盛怒,李寒玥慌忙跪下,人群中竊竊私語,甚至有人大聲附和。
“嫡庶不分,為庶子,妾室竟也敢當(dāng)眾掌嘴嫡子?如此家風(fēng),真是聞所未聞!”
“聽說南凌郡王府寵妾無度,郡王妃受盡委屈!要不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眼,這世子恐怕還淪不到嫡子來當(dāng)!”
謝霖聞聲趕來,不明所以看著委屈落淚的李寒玥,最后目光落在單手抱娃的謝昀身上,皺眉詢問:“太子殿下,發(fā)生何事?”
“謝霖,你辦事糊涂,縱容妾室為非作歹,難當(dāng)大任,皇室顏面都讓你給丟盡了!你若再不知悔改,我便替你請人來教教這賤人帝京的規(guī)矩!”
雖貴為東宮太子,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人后院妻妾的這些破事。
謝昀即便有心為謝述出頭,也沒有立場,只能拿臉面說事,放一通狠話。
話落,便抱著孩子,絲毫不講情面,轉(zhuǎn)身離開熱鬧的宴客廳。
眾人見狀,有一瞬的失神。
魏郡公夫人趁機(jī),大聲笑嚷了一聲:“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誰要是家里沒飯,餓極了,或者舍不得送出去的禮,就留下繼續(xù)吃席吧!我反正是惡心反胃,食難下咽!”
說完,人已經(jīng)瀟灑離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話一出,誰還好意思繼續(xù)待下去吃席?
不斷有人告辭離開。
謝霖大怒,為了挽留賓客,不得不當(dāng)眾怒扇李寒玥一巴掌:“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李寒玥掩面哭著走后,謝霖陪盡笑臉,明里暗里的受盡數(shù)落,堪堪才留住半數(shù)賓客,丟臉至極。
去后院的路上。
“太子殿下,你對我真好……除了娘,你現(xiàn)在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謝謝你!”謝述聲音細(xì)小溫吞。
“你別謝,也別哭,我也不是為了你!”走到?jīng)]人的角落,謝昀放下謝述,蹲下身輕聲詢問,“你娘呢?”
“……”
郡王府宴客,花重金請的帝京最有名的蓬萊閣的席面,上等美味佳肴,卻連一半的桌子都沒坐滿,菜剩了一大堆。
浪費(fèi)可恥!
下人們都聚到前院,就連看守的婆子們也偷懶,去了前院吃東西,后院幾乎無人。
叮咚端著一碗肉靡粥,一勺一勺小心的吹涼了,才喂給姜柟。
她雙唇破損,十分怕燙,咀嚼時只能微張著嘴。
“郡王妃,為什么回了帝京,你還要受這些苦?”叮咚替姜柟擦拭唇邊流下的粥液,微紅了眼眶。
姜柟彎眼,笑而不語。
這叫以退為進(jìn),越多人同情她,李寒玥就越多人厭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帝京的命婦們會上下齊心,逼著家里的男人遠(yuǎn)離謝霖。
而謝霖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他愛李寒玥,但他又好像沒有那么愛,沒有愛到可以為了李寒玥,甘心當(dāng)個無權(quán)無勢的郡王。
所以,她不僅要和離,她還想要謝霖和李寒玥生分,甚至情斷。
只是秦王插手,和離勢在必行,沒有多少時間去好好謀劃。
“你怎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姜柟微驚,從思緒中抽身,撩眼看去。
謝昀牽著謝述已經(jīng)繞過了屏風(fēng),走到內(nèi)室。
他就站在不遠(yuǎn)處盯著她看,目光溫柔卻炙熱。
她僅著單衣,發(fā)絲盡散,沒有佩戴任何珠釵,臉色慘白地歪在軟枕上。
整個人破碎可憐,像巷口里流浪的小貓,瘦弱不堪,又拼命的想要伸出利爪表示自己的堅(jiān)強(qiáng),但利爪分明早已被一片一片拔光殆盡。
姜柟匆忙扒拉著床頭,床幔垂下,遮住兩人的視野。
“來月事,休息兩日就好了。”姜柟也不算扯謊,昨晚確實(shí)提前來了月事。
慌亂之下,姜柟都忘了行禮。
所幸謝昀并不介意,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面露尷尬。
因?yàn)榇部z隔著,只隱約能瞧見一個粗略的身影,他移開步子,走至床榻旁。
“雍王主理皇家雜事,我今晚約了他在曲流觴,你同我前去,和離之事,他可以替你做主。”
“我今日不便!”姜柟斷然拒絕。
“雍王可不好請,等閑人請不動!”謝昀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你?dāng)真疼得這么厲害嗎?幾步路都走不了?喝碗紅糖水會不會好一點(diǎn)?或者弄個湯婆子?”
“謝霖連這些,都不給你備著嗎?”
說著,謝昀給了叮咚一個眼色,叮咚趕緊退下去準(zhǔn)備。
“……”姜柟蹙額不語。
遲遲等不到回應(yīng)的謝昀,心底略顯急躁,輕斥道:“你兒子做了世子,你是不是又不想和離了?說來說去,還是對謝霖余情未了?”
“不是!謝霖不會同意和離,他只愿休妻!”
“給他臉了?由不得他不同意!”謝昀氣得后槽牙咯咯作響。
“太子……”姜柟剛啟唇,就見一顆腦袋,從床幔間鉆了進(jìn)來,她大吃一驚。
“沒事,你走不動,我辛苦些,抱你走!”
說罷,謝昀伸手來抱,姜柟匆忙后退,脫口斥他:“謝六!??!你瘋啦?”
謝昀略微頓了一下,對上她慌亂的眼,不容拒絕的將人端到了手上。
姜柟反抗無果,痛斥道:“我已嫁人,青天白日的,你行事如此孟浪,我們會受人非議!尤其是我!”
“青天白日不行?晚上就行?”謝昀找到了姜柟話里的破綻,笑得很陰險(xiǎn)。
“你……你不怕,我怕!”姜柟氣急敗壞的瞪他,軟下去的聲音,卻帶著懇切的祈求。
“你做姑娘的時候,倒不如你現(xiàn)在這般臉皮??!”謝昀恥笑一聲,邁開腳往外走。
“我能走,真的,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姜柟語氣輕柔的哄道。
“真的?自己會走?”
“千真萬確!況且我總不能就這樣,亂七八糟的出門吧?也需要換身衣服,梳妝打扮啊!”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