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掙扎與自責
一聲“別哭”，讓姜歲穗的心愈發(fā)的抽疼。
她垂下頭，喃喃:“是我害了七公主和北狄…”
楚云疏伸手抱了抱她，安撫的輕撫她的背脊。
從前十五年的時光，歲穗久居深宅，對世事的無常，人性的善變，終究還是看的不夠透徹。
他有心想歷練歲穗，幾乎不會去干涉她獨立的思考問題與籌謀布局。
也是因為互換靈魂后，他們一直過得都還算順風順水，所以他也懈怠了，對很多事情不再去深究細想。
如今的局面，他亦有錯，對他和歲穗而言，都是慘痛的教訓。
如今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想辦法補救才是關鍵。
待到歲穗的情緒平復了些，他拉著歲穗坐下，與她促膝長談。
“歲穗，對此事，你可有想過要怎么去彌補已經(jīng)犯下的過錯？”
姜歲穗沉默了一下，方才點了點頭:“從你救人回來，告訴我耶律桓突襲黎部那晚開始，我就已經(jīng)在想對策。
耶律桓為救七公主，強攻黎部，導致北狄重創(chuàng)，耶律桓失權(quán)。
若以我一人之力，想說彌補，實在太過可笑，可若是以你的身份來做些幫助北狄的事，卻要容易的多?！?p> 對此，楚云疏似乎并不意外。
他微微頷首，又問:“你打算怎么做？”
姜歲穗抿了下唇，一字一句說的艱難:“我既然僥幸沒死，等換回靈魂后，你是肯定要回到大楚的。
回了大楚，你依舊是戰(zhàn)王之尊，你的話，皇上定會思慮一番，只要你許諾耶律桓，十年之內(nèi)不與北狄開戰(zhàn)，北狄便可得一線喘息之機。
以耶律桓的才智，重新得到北狄可汗的信任與重用，相信不是難事，若他需要，只要他開口，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
如此，是我能想到，唯一能彌補耶律桓的辦法……”
她捅下的簍子，卻要楚云疏來為她擦屁股，為此還得讓楚云疏頂著被朝臣參奏的風險，去為北狄說話，想想姜歲穗便覺得愧疚。
她心里萬般掙扎，覺得自己像個做了壞事不敢出來承擔的懦夫。
末了，她頹然的垂下頭:“我知道，你素來忠君護國，讓你為北狄說話，實在有些折辱你，此事我就是提提，云疏哥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會再想想別的辦法的…”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楚云疏有些心堵。
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事，他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他略一沉吟，又問:“耶律桓這邊說定，那七公主呢？
如今草原八部流言四起，不管七公主被黎部可汗劫持后有沒有受辱，她的名聲也已經(jīng)毀了，這一點，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提及此事，姜歲穗的身子不禁顫了一下。
對此事，她也想過要如何做，只是她難以啟齒，她將頭垂的更低，頹然無措的像個受驚的鴕鳥。
看她如此神態(tài)，楚云疏也隱隱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抬手扶正姜歲穗身子:“抬起頭，看著我?！?p> 不容人拒絕的語氣讓姜歲穗的背脊僵硬。
她緩緩抬起頭，神情一片灰敗。
楚云疏看著她的眼睛:“你是想讓我答應耶律桓的條件，與七公主聯(lián)姻，是嘛？”
姜歲穗艱難的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良久，她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別的辦法…
明明想出那些計劃，為的就是不與七公主聯(lián)姻，可七拐八繞的，鬧成如今這般景象，卻是不得不與七公主聯(lián)姻了。
可笑，著實可笑。
姜歲穗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一片哀傷:“對不起，是我誤了你…”
楚云疏一陣無奈。
他雙手捧住姜歲穗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歲穗，不要這么悲觀，事情或許沒有你想的那么遭?！?p> 姜歲穗眼睛亮了一下，心中生出些期許來。
莫不是云疏有什么別的辦法？
但這個念頭轉(zhuǎn)瞬即逝。
從她第一次離開京都，以楚云疏的身份上戰(zhàn)場，取得了勝利后開始，她的心境就變了。
她變得有些浮躁和輕狂，不再和以前一樣小心翼翼。
她驕傲了，以為自己見識過了天地廣闊，就可以和世家大夫一樣運籌帷幄、翻云覆雨。
可事實狠狠給了她兩個耳光。
一次在鏡山，一次在北狄，因為她的莽撞，害了那么多人。
偏偏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想著依靠楚云疏來妄圖掩蓋自己犯下的過錯。
互換靈魂后，她便想著不去做那依附于男人而活的菟絲花，可現(xiàn)在出事了，她卻想著讓楚云疏來幫她。
多么的矛盾和可笑。
看著姜歲穗掙扎與自責的痛苦神情，楚云疏揉了揉眉心，無聲的嘆了口氣。
經(jīng)歷這樣的挫折，是就此一蹶不振還是吸取教訓重新來過，這得歲穗自己去與內(nèi)心抗爭，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對此事，他心中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辦法，但此刻就算他說，只怕歲穗也聽不進去。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等她自己想明白。
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再站起來的勇氣。
良久，姜歲穗終于動了。
楚云疏眼睛一亮:“歲穗…”
看到楚云疏眼中的鼓勵與期許，姜歲穗心尖一顫，覺得自己不該這樣頹敗。
她扯出一個不甚好看的笑來:“我沒事，別擔心，我就是現(xiàn)在腦子亂的很，實在是難以靜下來想事情。
你放心，等我冷靜了些，我會再想想別的辦法的。”
她輕輕喃喃:“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
楚云疏松了口氣。
雖說歲穗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很差，但她能這么說，就表示她已經(jīng)想通了。
他拍了拍歲穗的肩膀:“好，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們再繼續(xù)商議?！?p> 歲穗的確該好好休息一下。
這些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彌補的，等她精神好些了，再細說不遲。
他也想今夜先去看看金焱。
雖說那日他將續(xù)命丹給金焱服下，但金焱傷勢實在太重，能不能撐過去，還真的不太好說。
他知道巫醫(yī)在北狄是什么地位，也知道巫醫(yī)對北狄而言有多重要，所以金焱不能死，他一定要想辦法將金焱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