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步一步去攀登
長夜漫漫，星光黯淡。
宋辭晚與紙人留下了一點(diǎn)感應(yīng)，隨后又重新飄回了賴麻子巷中。
周大娘離開了賴麻子巷，越走越遠(yuǎn)，去向未知的方向，去尋找她不知道在哪里的女兒。
宋辭晚目前還沒有修煉出明確的神識，并不能真正做到意念跟隨周大娘。但她留下的紙魂傀儡上擁有她的印記，一旦周大娘遭遇到什么難以抵擋的危機(jī)，紙魂傀儡便會化形相助。
這樣的使用機(jī)會，紙魂傀儡一共擁有三次。
宋辭晚重回賴麻子巷以后，卻是又尋找起了下一個目標(biāo)工具人。
如同曾經(jīng)的嚴(yán)含章，那時候宋辭晚缺錢，因而尋找上了他。只不過嚴(yán)含章是一次性的，宋辭晚對此人身后的復(fù)雜背景其實(shí)有些忌憚，于是她便只出現(xiàn)一次，只要那一桶金。
至于后續(xù)，嚴(yán)含章是不是還會在心里繼續(xù)惦記無名神尊，又或者遇到困難時，是不是要再求神尊相助？嘿……那這些卻是不關(guān)宋辭晚的事了。
一錘子買賣，你盡管呼喚，我保證不出現(xiàn)。就是這么茍，哦……不對，應(yīng)該說就是這么穩(wěn)！
你奈我何？
此時此刻，宋辭晚不知道的是，因?yàn)橐粋€味精配方而成功將鼎豐樓起死回生的嚴(yán)含章，恰恰還真是在找她。
他的姐姐已經(jīng)服下孕子丹懷上了身孕，再加上他的鼎豐樓重新恢復(fù)了往昔繁華，他們姐弟在許家的地位便開始直線上升，再不可同往日而語。
但嚴(yán)含章還有一樁苦惱：他沒有才氣，是個偽讀書人！
在這個偉力歸于自身的世界，什么利益權(quán)衡都終究虛妄。它能給人帶來一時風(fēng)光，卻不能帶來一世安穩(wěn)。
嚴(yán)含章想要獲得才氣，想要擁有力量。
他不想再被姐姐明里暗里勸說：“阿章，那味精配方你便是給你姐夫又何妨？他用了又不是不許你用。你姐夫說了，用東市三間鋪?zhàn)觼砼c你換，回頭還另給你兩成分紅。”
“阿章，你拜的那位神尊近日可曾再出現(xiàn)？是不是你不夠虔誠，因而神尊才不來？”
“阿章，你姐夫?yàn)槟悴贾昧艘惶拙瓷駜x軌……”
“阿章……”
每一聲，每一句，都使嚴(yán)含章越發(fā)急迫地想要獲得力量。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每日祭拜，祈求神尊降臨時，他的住處周圍，其實(shí)早已被盯梢的高手暗中圍滿了。
先天境的許家父子有這樣一段對話：“什么無名神尊！定是哪個修煉香火道的小神，在胡亂假名哄騙嚴(yán)家小子罷了?！?p> “抓住這小賊，逼他交出愿力修行之法！”
“我兒如今已開至第五竅，若能獲得愿力修行之法，功力增長必能一日千里。”
“那些大門大派，世族子弟，年紀(jì)輕輕便能開竅三十六、七十二，甚至是一百零八！或登上萬靈天驕榜，或于昆侖神碑上留名，他們當(dāng)真就有那般厲害嗎？我不服！不過是資源不對等罷了！”
在宿陽城中，許家已是大族，可若放到整個大周來看，小小一個許家卻也不過是匍匐在地上的卑弱螻蟻。
下下層的人在仰頭看他們，他們也在仰頭看更上層。
人心猶如登天梯，無有滿足，無有窮盡。
宋辭晚其實(shí)也在向上攀登，她在暗影中遁行一段，聞聽到有人夢中喃喃：“大饅頭，白面饅頭，好多，呵呵……我要吃一個扔一個，還有一個挖洞埋了，明兒再長出來……”
夢境雖荒謬，白面饅頭倒是能滿足。
宋辭晚入夢大法倒著一轉(zhuǎn)，將此人從夢中喚醒。
白面饅頭從夢境來到了現(xiàn)實(shí)，一筐，足有三十個，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這人面前。
黑暗中就有一聲尖叫——沒能叫出來。
有一段風(fēng)攔住了他的口鼻，有個縹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吾乃至公至正無名神尊座下黑風(fēng)神使，神尊憐爾疾苦，命吾送來食糧。切記不可聲張，否則必有災(zāi)殃……”
等這段聲音遠(yuǎn)去，風(fēng)也遠(yuǎn)去，被驚喜砸中的這個人才哆嗦著腿腳，猛一下跪到地上。
是啊，不能聲張！
在賴麻子巷這個與平民窟一般無二的地方，三十個饅頭已經(jīng)足夠叫許多人生出惡念了。
孫屠子被殺后的血腥場面還在坊間傳蕩，短時間內(nèi)誰還敢不小心？
天地秤浮現(xiàn)，秤盤上多出一團(tuán)氣。
【人欲，喜、憂、懼，一斤一兩，可抵賣?！?p> 宋辭晚笑納這一團(tuán)氣，繼續(xù)游走。
在賴麻子巷東邊角，有一座破爛的棚屋，棚屋中擠擠挨挨縮著三個十歲左右的小少年。
還有一個更小的，瞧來只有四五歲模樣，被三個年紀(jì)大些的孩子圍在中間，卻是渾身滾燙，滿面通紅，原來竟是燒迷糊了！
如今入冬了，天氣寒冷，棚屋中的幾個孩子缺衣少炭，到了夜間，一個個都凍得難以入睡。
最小的這個更是直接凍病了，眼看著便要熬不過去這一關(guān)！
三個大孩子心焦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有人低哭出來：“大林哥，草兒是不是要沒救了？”
“大林哥，要不然明日你就將我賣了吧，賣了我正好給草兒治病……”
最大的那個孩子被熟悉的人們稱作大林，此時這個清瘦少年將牙一咬，橫下心道：“都渾說什么，賣你……賣你能得幾個錢？不如等明日，明日我自有辦法！”
至于到底是什么辦法，他卻并不明說。
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法子就是了。
有什么正常的法子，能讓這樣窮苦的少年在短時間內(nèi)掙到大量錢財呢？
夜風(fēng)吹過破爛窩棚的縫隙，正橫下一條心，料想自己明日必然要走入深淵的大林忽覺眼前微微恍惚。
有個飄渺的聲音隨風(fēng)送至他耳邊：“少年人，吾乃至公至正無名神尊座下白風(fēng)神使，神尊憐惜爾等苦厄，命吾前來解救。切記不可聲張，否則必有災(zāi)殃……”
隨著這一段飄渺的話音結(jié)束，在場還醒著的三個少年俱都眼前一花。
下一刻，一堆的東西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最顯眼的，是一床捆扎緊實(shí)的深色棉被，棉被旁邊是一筐黑炭，黑炭旁邊又有個籃子，籃子里裝滿了軟乎乎的大饅頭！
饅頭上方斜放著一個瓷瓶，瓷瓶樸素潔白，又有一段話語傳至三名少年耳邊：“瓶中靈藥，可灑落數(shù)滴喂食病患。切記，不可聲張，否則必有災(zāi)殃……”
輕渺渺的聲音像是一段涼風(fēng)，過耳即逝。
留下棚屋中的三個孩子，面面相覷，如墜夢中。
宋辭晚走了，帶走了三團(tuán)氣。
【萬物有靈，皆可篤信，愿力二斤三兩，可抵賣?！?p> 【人欲，喜、憂、驚，二斤七兩，可抵賣?！?p> 【人欲，貪、憂、懼，一斤一兩，可抵賣?！?p> 三團(tuán)氣中，有一團(tuán)竟是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