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墜落。
高速地墜落。
郁笛的身體被緊緊捆縛住,固定在某種極其狹小的空間內。空間內部什么也看不見,連氧氣也非常稀薄。但她的手腳都還能動,便將勒在胸前的魔術貼帶子撕開,試圖弄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墜落的速度猛然一緩,郁笛的腦袋不小心磕在容器內壁上,頭嗡嗡地疼。不知道是不是她這一下磕到了什么機關或按鈕,容器下方忽地裂開了一個縫。強烈的風灌入容器內部,亮眼的光線從縫里透露出來,嚇得郁笛險些失禁——她居然在高空,連地形都看不清楚的高空!
她連忙把剛解開的帶子捆回自己身上,甚至比原先綁得還要緊,大氣不敢出一下地往外打量。下面是一片黃綠參差的大陸,橫穿著粗粗細細的灰色河流,往西邊匯入有點泛紅,又有點發(fā)綠的海洋??罩羞€有其他系著降落傘的容器下墜,看起來像橢圓形的膠囊。想到剛才那猛地一下緩速,自己所處的這個容器上應當也是有降落傘的,郁笛便放心了一些。
墜落的速度非???,隨著風的方向,郁笛的降落傘被吹往靠近內陸的地方。綠色的叢林漸漸在眼前放大,比她先落地的容器都被這綠色巨獸吞沒,不見了蹤影。
郁笛祈禱著不要有什么不長眼的樹枝子從底下的縫隙里串進來,將身體緊緊貼在容器內壁上,迎接即將到來的落地。
這容器比郁笛想象得要結實許多,甚至砸斷了一棵看起來頗為堅實的大樹。巨大的降落傘掛在樹梢上,沿著樹干滑下,最終將郁笛險險地掛在了離地三米處。
終于停止了。郁笛捂著自己砰砰跳的心臟,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現(xiàn)在不是接收信息的時候,她得先把自己從樹上給解救下去。
她抓著束縛帶,蜷起身子,兩腳用力往前蹬,試圖將容器的縫隙給踹大,足夠讓自己通過。這容器仿佛感受到了內部傳來的壓力,郁笛面對的那一半容器唰地一下自行收縮了回去,郁笛險些踢了個空,直接跳下去。
她連忙背過手,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向下看去。
地上鋪滿了足有她手臂那么大的樹葉,有新鮮的,也有枯萎的,看起來很厚。天氣還算晴朗,就是吹過來的風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金屬氣味。郁笛估算了一下距離,感覺直接跳下去還是有崴腳的危險,便試著往下拽了拽降落傘。降落傘在她的搖晃下堪堪下落了不到一米,便徹底不動了。
總不能一直抱著這玩意兒掛樹上,郁笛心一橫,蹲下身去,降低自己的重心,盡量縮短自己與地面的距離,雙腳繃緊并攏,眼睛一閉,松開了手。
尖叫到一半,她便落了地。松軟的落葉層果然沒讓她受傷,她在地上打了個滾,坐了起來。
腿有些軟,手也冰涼發(fā)抖。郁笛靠在樹上,平緩了一下呼吸。
“這兒看起來不像是末世的樣子。是什么情況?”
她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段第一視角的記憶。
她看到了一個超大型的空間站,呈網(wǎng)絡狀處在這個星球的表面,為了方便闡述,姑且繼續(xù)將它稱作地球??臻g站上生存著十七萬人口,從第一批入駐的居民算起,已經(jīng)是第三代了。
這個空間站并沒有完全依靠引力圍繞著地球飛行,而是一直將自己保持在地日之間。雖然這段記憶絕大部分都是瑣碎的生活,但郁笛還是能在細節(jié)之中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
姑且算是,一根頭發(fā)觸碰到了星際時代吧。
百年前的核戰(zhàn)爭破壞了大氣,讓人類無法在地表生存。與第一個世界中,人類選擇建立地下城相反,在這個地球上由于幸存者數(shù)量太少,停戰(zhàn)協(xié)議達成后,經(jīng)過研究和商議,他們決定先跑去空間站上生活一段時間,等待地球環(huán)境自行修復。
長時間生活在空間站上的人們,身體素質普遍比較弱,免疫系統(tǒng)也脆弱如紙。這段記憶的主人經(jīng)歷了十幾年病痛的折磨,終于撒手人寰。不過根據(jù)記憶中所見所聞來判斷,被裝在這種容器中投放下來,是空間站葬禮儀式中較為昂貴的一種。如果這段記憶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所有,那看來她家的條件倒也還不錯。
死后的事情,自然不在這段記憶里。郁笛又看了一遍這段記憶,沒太弄明白,這算是哪門子末日?
她抬手遮住過于刺眼的陽光,瞇眼朝天空看去。過于幽藍的天空不似午時,更像雨后,如此通透,卻看不到任何航天器的存在。
驚駭所生的冷汗散去,叢林中的悶熱圍擁上來。郁笛忽地意識到,如果其他的棺材里沒有和她一樣死而復生的人,那么這里將會是絕對的“野外”,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自己。
“......靠?!?p> 有吃有喝有空氣,但就是沒人,對吧?
勾八系統(tǒng)!
她還不知道這世界究竟面臨著什么危機呢!
這世界的危機可以先等等,郁笛自己的危機已經(jīng)臨近眼前了——棺材墜落所造成的動靜太大,吸引了生活在這篇叢林中的動物的注意。
如果能把它們稱作動物的話。
你見過長著爪子的蛇,發(fā)出啾啾的叫聲嗎?
見過一頭有半人那么大,豬臉狗身貓尾巴的,呃,野獸嗎?
郁笛警惕地半蹲下來,盯著對方的眼睛。長著爪子的蛇剛從郁笛肩膀后伸出頭來,好奇地打量這個它從未見過的生物,便被她伸手一拽,掄圓了胳膊摜在樹干上,摔斷了脊柱。
豬臉野獸被郁笛的動作驚到了,沖她呲了呲牙,三兩步便消失在錯雜的灌木中。
手中長爪蛇的身體還在抽搐著,它的背后的縫隙里鼓起兩團東西,郁笛拎起來看了看,像是蝙蝠翅膀。破裂的傷口出流出棕色的血,散發(fā)出極腥的氣息。郁笛又抓著它的尾巴,往樹干上摔打了兩下,把它徹底弄死。
棺材落地砸下來不少樹枝,郁笛挑了根趁手的,一邊思考接下來要做什么,一邊把周圍的枯枝雜葉都清理干凈,免得再有這樣意外的動物跑來嚇唬自己。
看太陽的位置,現(xiàn)在應該是下午。要在叢林之中過夜,她得把那棺材給弄下來,充當庇護所。但過降落傘掛住的地方實在是卡得太死,無論她如何踹這棵樹,棺材都紋絲不動。
郁笛脫掉外套擰在一起套在樹干上,試圖爬上去把繩索解開,但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是有點差,她頂多爬到棺材的位置,就撐不住地下滑。
不過,如果單純把這棺材弄下來也是好的。她嘗試了五六次,終于拉住了棺材的邊緣,將鉤住棺材的安全扣給解了下來。
棺材咚地一聲落地,郁笛也順著樹干滑下去,手臂上還多了不少擦傷。郁笛跳下地,重新穿上外套,開始研究這棺材有沒有什么可用之處。
她記得很清楚,從棺材里出來時,這玩意兒的門是自動打開的。這意味著它里面有一些部件,或許郁笛能用得上。
怪不得系統(tǒng)讓她可別把之前學的那些知識和技術都給忘了,合著在這兒等她?
郁笛鉆進棺材,果然找到了棺材內置的液晶控制屏。或許是怕有“誤葬”這種事出現(xiàn)?總之,這棺材可以在里面手動打開,它的材質也很堅固,可以充當一個很好的庇護所,只要關嚴實了,沒什么東西能進來。
郁笛看了看天,感覺時間還來得及。她得想辦法生個火,把那條可憐的長腳蛇給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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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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