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呼吸的痛（20）

　　幼體，柔弱、易損。卻是每一個生命輪回的開始。

　　戴著牛角造型面罩的李巖聽到那兩個他做夢都在想念的聲音，停止向地下城灌輸?shù)乇砜諝?。他拿著大喇叭對著對攝像頭喊道：“干什么？碰瓷是不是？我可沒有孩子！”

　　兩個孩子顯然也聽見了他的喊話，妹妹嗷的一聲哭號起來，大一些的哥哥癟著嘴安慰嚎啕大哭的妹妹，嘴里罵著許多不該他這個年齡知道的臟話。

　　管理人被這兩個孩子吵得腦袋上的青筋直突突地跳。

　　“哦？你沒有孩子對吧？”她冷冷地說道，“那么這兩個孤兒，哥哥叫李緣，妹妹叫李窈，的確與你無關(guān)了？”

　　不知管理人對李緣和李窈做了什么，李巖只聽見揚聲器里傳來兩聲尖叫，兩個小孩似乎被捂住了嘴巴，可還是能聽到他們的哭泣，一聲高過一聲，像是遭到了虐打一般。

　　李巖嗤笑，轉(zhuǎn)頭啪地一下按下鼓風(fēng)機(jī)按鈕，大量的腐蝕性空氣繼續(xù)集中在一點沖擊地下城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管理人抿唇看著顯示器上的破損警報，讓抓著李窈的那人放開手，抓住麥克風(fēng)，湊近李窈的耳邊說道：“哭大聲點，要是你爸爸不停下他的犯罪行為，我就把你們送去廢棄物處理工廠，等你們死了，再丟出地下城，你們的尸體會在有毒的空氣里一點點腐爛，你和你哥哥將永世不得超生?！?p>　　李窈被管理人惡毒的詛咒嚇得臉色發(fā)白，哆哆嗦嗦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眼看著就要暈厥過去，管理人啪地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斥道：“哭！”

　　李窈本就恐懼到極致，管理人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昏過去了。李緣見管理人還要去掐自己的妹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也不知道從哪里學(xué)的號喪話，來回不斷地重復(fù)著諸如“爸爸帶我們回去吧！”“爸爸救救我們！”“妹妹快被折磨死啦！”“他們要把我們丟進(jìn)最底下的垃圾場”之類的言語。

　　管理人冷笑一聲，將麥克風(fēng)湊近李緣的嘴，小男孩尖厲的哭聲瞬間從揚聲器內(nèi)傳遍了地下城的大門口，像鬼似的，李巖的手下聽著都覺得膽寒，有個膽子大的猶豫著湊上來對李巖說：“神......要不，我們讓他們把孩子交出來吧......”

　　李巖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回手一掏，把那人的面罩給扯了下來。那人啪地捂住自己的鼻子，憋著氣跪在李巖面前，求李巖把面罩還給他。李巖用食指頂著面罩轉(zhuǎn)圈，時不時還左右手拋動，直到跪著的人快要背過氣去，他才好心地把面罩懟在了他臉上。

　　如溺水之人初入空氣，那人大口喘息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李巖聽著兒子愈發(fā)虛弱的聲音，終于繃不住了。他對著攝像頭喊道：“別給老子放鬼片！打開門放我們進(jìn)去，否則大家一起死！”

　　管理人當(dāng)然不會任憑他威脅，掐了一把李緣逼出他更真實的尖叫，而后才對著麥克風(fēng)說：“我們要對地下城的居民負(fù)責(zé)，放下武器，我們才會考慮收容?！?p>　　“哦?！崩顜r丟下了喇叭，端著換了彈夾的槍對著攝像頭就是一陣突突。失去了監(jiān)控畫面就等于失去了這幫暴徒的動態(tài)，管理人氣得破口大罵，差點掐死李緣，見他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了，才松了手，讓人把兩個倒霉孩子送去廢棄物處理廠。

　　李巖心里對于行動早有計劃，打掉攝像頭的瞬間，他就示意自己的手下順著過濾管道扔自制的燃燒瓶跟土炸彈。當(dāng)初工程隊長為了打消李巖對地下城的興趣，夸張地說過地下城的防御力量和設(shè)施，李巖表現(xiàn)出對過濾器極大的興趣，還讓工程隊長給他的大樓也裝一個一樣的。

　　工程隊長看他似乎要把那樓當(dāng)基地的樣子，就給他整了個差不多的，這下子就被李巖手底下會點技術(shù)的人看出了端倪。

　　過濾器管道外壁雖然相當(dāng)堅固，但只要打開或者拆掉最外層的防護(hù)網(wǎng)，管道里邊或是易燃易爆的過濾劑，或是供能的電路組，再就是微生物氧室，沒有一個扛得住爆炸。

　　李巖自然會打過濾管道的主意。他那個兩層的樓房裝的管道都能容得下他的腦袋，更別說整個地下城的過濾管道了。剛才對隔離室的一番狂轟濫炸已經(jīng)把過濾管道的門給炸歪了，此時借著一些物理小工具，反叛者們成功拆掉了那扇足有十厘米厚的門。

　　轟隆——管理人眼睜睜看著控制屏上接連跳起的警報，意識到這幫人的目的，她也不玩花的了，直接開啟了一級警報，封閉所有樓層，滯留人員就近穿戴備用防護(hù)服，召集全體守備軍上一層御敵。

　　硝煙過后，李巖帶著手下魚貫進(jìn)入了過濾管道。管道有一米寬，一米五高，中間薄弱的部分被炸開了洞，足以讓他們彎著腰在其中行動。遇到垂直的部分就用繩索和吸盤固定住往下速降，一直來到地下城的最底層——正是管理人威脅李窈時說出的廢棄物處理廠。

　　從電梯匆忙趕到的守備軍發(fā)覺這些人進(jìn)了過濾管道，連忙向管理人匯報。過濾管道一旦堵住門，就是個密閉空間。管理人聽到這種無異于自殺的行為，也不叫他們沖上去拼命了，直接下命令讓他們在每一層過濾管道的兩個出口設(shè)置警戒線，一直守到他們餓死，或者出來吃槍子兒為止。

　　這些很大一部分都是托關(guān)系留下來，享受民眾供養(yǎng)的守備軍，自然樂于遵守這種穩(wěn)妥而保守的命令。

　　于是李巖這一路幾乎暢通無阻，順利地來到了廢物廠。

　　李緣抱著李窈縮在處理池的角落，躲在管道后面，用手墊著衣服，緊緊捂著妹妹的鼻子，自己則拼命憋著氣，直到忍不住了才把頭埋在臂彎里小小地呼吸一下。

　　李巖幾乎第一眼就看見了兄妹倆，他拎著槍，丟給兄妹倆兩個防護(hù)面罩：“戴上?！?p>　　李緣低著頭，將自己滿是恨意的眼神隱藏起來，先給妹妹弄好面罩，才戴上自己的。李巖看都不看兩兄妹，帶著兄弟們直奔電梯，發(fā)現(xiàn)不能用之后，直接把電梯給卸了，順著維修梯往上爬。

　　而此時管理人正指著監(jiān)控揪著守備軍長官的頭發(fā)痛罵——

　　“廢物廠的人呢！怎么能把廢物廠忘了?。?！把你們的人全都給我叫到電梯口去?。?！一個都不準(zhǔn)活著離開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