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周,天氣反復多變,亦如人的情緒一樣無常。
自從那天藺淵將牧清清送回藺宅后,他就沒再回來過,藺老爺子這段時間也去國外會友了。
偌大的庭院里,那些剛剛盛開的鮮花在雨水的沖刷下,零落在泥土上,風起時,紛紛揚揚,似雪飄然。
牧清清站在露天陽臺上,今天的日暮比昨天要遲,鋪天蓋地的紅光照亮了后面的山林,看起來比白天還要亮。
她踩著腳上的熊貓嘭嘭人字拖鞋,眼神散漫地望著屋外,粉嫩的指甲小巧晶瑩,處處體現(xiàn)著少女的柔美。
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說,牧清清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像是在等一個人,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小姐,怎么還在吹風啊,快進來吧...”
新?lián)Q的女傭小雪比之前的那個有經(jīng)驗,兢兢業(yè)業(yè)地照看在女孩身邊,生怕有什么閃失。
上周談醫(yī)生過來給她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檢查結(jié)果還沒有拿過來。
其實不用看,牧清清也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快不行了,不自覺地落淚,半宿半宿睡不著覺,那種從靈魂深處激蕩的聲音,即便是睡著了也要驚醒。
【你怎么回事,和男主的親密度越來越低,這樣下去,你的氣息遲早會被抹去】
“那就抹去好了。”
她本來就只是一個偷閑躲靜的小桃花,要不然為什么同齡的桃花們都化形上仙界了,只有她一個人無所事事垂掛枝頭。
本來她和男主相處的也挺好的吧,說冷淡就冷淡,牧清清真的感到身心俱疲。
前幾天微博上有媒體報道藺氏集團總裁與蔣氏集團千金好事將至,另外附上了藺氏總裁和其未婚妻相攜出席酒會的照片,男俊女美,網(wǎng)絡上一片祝賀。
‘沒想到藺氏總裁這么年輕啊,啊啊啊啊,可惡!’
“樓上的,你可惡什么呢?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人家未婚妻可是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
“贊同+1”
“贊同+10086”
“別吵了,快樂吃瓜不行嗎?不過他們這算是聯(lián)姻,還是真愛啊?”
“什么真愛不真愛,有錢才是王道。”
屏幕前的手指纖細,光滑的指甲泛著潔白的光澤,此時緩慢地滑動著頁面,與主人翁的心境一樣平靜。
那個聲音不泄氣地又冒了出來。
【男主和女主要訂婚了誒,你的生命開始即將開啟倒計時,你還不采取行動嗎?】
什么行動?
初見幾次,牧清清已然感受到了女主的排斥,現(xiàn)在她往男主身邊湊,也太不識趣了。
況且男主這大半個月來,都沒聯(lián)系。
牧清清緩慢地摸著懷中棕色小熊的耳朵,好rua啊,抱著也暖和。
女孩的臉貼著小熊柔軟的毛發(fā)上,似乎這樣可以使她呼吸中的疼痛減輕一些。
縈繞在耳旁的魔音煩不勝煩,終于她抬起頭對著空氣中的某個方向,雙唇微微撥動了幾下。
環(huán)境沒有發(fā)生任何異常,但是牧清清知道它看清楚了。
【物主將你送來是想讓你歷練,你怎么這么不上進...算了,你這么想死,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道聲音總算消失了。
女孩靠在小熊上,原本閉上的眼睛顫動了一下,陷入了沉睡。
不久,進來一個女傭,輕輕給她蓋上了一層薄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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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了嗎?”
“是在睡覺,少爺?!?p> “嗯?!?p> 藺淵放下手機,轉(zhuǎn)身望著在他辦公桌前亂晃的談榮,點了點桌面,“說吧?!?p> “不是,兄弟,能不能將你的氣場收一收?”
說話的男子隨意地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熟稔端起桌前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
談榮嬉皮笑臉道,“干嘛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又沒人攔著你,想看就回去看看唄。”
話說到一半,對面的目光就直直地射了過來,談榮下意識抬起雙手,“好了,當我沒說?!?p> 哎,誰叫他研究的醫(yī)學項目大多都有藺淵的參股,金主爸爸,惹不起。
開過玩笑了,對話回到正軌。
“心臟找的怎么樣?”
藺淵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透過它可以眺望整個城市的風景,它建立在京市最高的大廈之上,仿佛也彰顯著男人宏大的野心。
此刻的夕陽已經(jīng)沉沒到地平線以下了,只留下一些微弱的余光隱隱約約向路人昭示著忙碌的白天要過去了,屬于黑夜的狂歡已將開始。
辦公室里沒有開燈,男人站在窗前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還沒有?!?p> 從藺淵打電話那天起他就開始留意心源的信息,可是女孩的心型太特殊了,即便他們使用全國器官移植分配與共享系統(tǒng),也很難找到一顆能與她成功配型的心臟供體。
一種無形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過了一會兒。
“還需要多久?”
談榮摸了摸鼻子,他明白這是下最后通牒的意思,女孩的身體撐不了太久,他們都知道,而他今天必須給一個明確的答復。
“兩個星期。我再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不然下半年的投資不用找我了?!?p> 男人低沉著嗓音給了一個期限。
兩個星期內(nèi)找到合適的心臟配體,談榮感覺很有難度,不過說不可能,實在有辱自己的名聲。
“行?!?p> 說完,他也不插科打諢了,喝完杯里的水,就趕緊回去找心源了。
等談榮走了,周行進來遞文件,沒想到自家總裁還站在落地窗前,室內(nèi)的燈也沒開。
他小心翼翼朝同行進來的女秘書揮了揮手,讓她不用收拾了,先出去。
周行跟在藺淵身邊,可以說是一路看著他如何從一步步把大廈將傾的藺氏集團發(fā)展到如今為之一振的商業(yè)帝國。
風風雨雨總清明,公司的事應該是煩不到總裁吧。
男人情緒壓抑得很好,一般人是察覺不到的,但是周行能在藺淵身邊做特助這么久,那一定是細心過人。
這會也不好打擾的,周行在辦公室放好檢查過的項目計劃書,默默退了出去,貼心地把門關好。
“周特助,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