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湊數(shù)還得自帶干糧?
“還等什么?走啊!馬車在等著呢!”宋夫人的嘹亮嗓門兒,把宋君君從觸動之中拖了出來。
她嘴上胡亂應著,任由宋夫人拉著她,腳下有一下沒一下的胡亂走著。
她知道,宋夫人是疼愛她的母親,一定會帶自己去該去的地方。即便風霜雨雪,也不會改變絲毫。
宮里的這回乞巧聚宴,還是頭一次把京城達官貴胄的妙齡兒女都湊齊了。
乞巧聚宴,聚的是什么,貴胄們也都心照不宣。自家有適齡的兒女,無關乎嫡庶,都悉心打扮了來赴宴。
宋君君本以為是單請的各個命婦和適齡女郎,沒成想,卻在宮門口見到了許多的少男們,他們從另一道宮門進入皇宮。
太子選妃,何苦兒郎也要來?
“娘,怎么各家的兒郎也在?”難不成,太子還要繼續(xù)選伴讀嗎?
宋君君拽了拽宋夫人的衣袖,問道。
宋夫人哪里知道啊,便隨口胡謅了理由來:
“八成是來湊熱鬧的吧!管他們呢,我們一會兒進去,就只管吃喝,貴人來了便行禮,貴人不見我們便游園。沒什么要緊的!”
宋夫人昨夜聽說,家里有兒郎的,也可在這一日帶入宮中。說是太學那邊有什么事,是個文縐縐的名字,宋夫人記不住。她想拉宋煦明也來呢,可宋煦明要陪太子,便作罷了。
乞巧聚宴的地點,就設在皇宮里頭的御花園。
御花園早早地就布置好了。花團錦簇,葉蘿婆娑,讓人挪不開眼。
自然,花叢中打扮得或俏麗或典雅的女郎,比花朵更美。
七月份荷花正盛,沿著御花園里的活水池建著一圈亭臺水榭。
各位命婦貴女們,有的端坐亭臺,有的攜手悠游,但同樣的,是相互試探的眼神。
宋君君看了一陣子的花,折了一陣子的葉,又眼見著這一群“野心勃勃”就想著要嫁入東宮的婦人少女們,只覺得好沒意思。
太子妃早都內(nèi)定了!她們還爭個什么勁兒?
“點心什么時候上???娘啊,我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宋君君猛女無語。一大早就把人喊進宮,進就進吧,現(xiàn)在一個“貴人”沒見著就算了,一口吃的都沒見著。
這大清早的,那么大個皇宮,連頓早飯也沒有?;蕦m里那群人,莫不是不吃早飯的?不吃哪有力氣宮斗啊?
“我也餓了。你帶吃的沒有?”宋夫人揣著手,湊近君君,問道。
“娘!”宋君君更加無奈了,“我還以為你這么大清早過來,你帶吃的了呢!”
“唉——娘也是頭一次這么大清早過來,也不知道宮里不管飯吶……你沒悄摸兒帶點兒???”
“娘啊,我就是沒有才問你要的嘛!”
這可倒好。本來就是來湊數(shù)的,原想著嘗嘗皇帝的御膳房,卻沒想到,這還得自帶干糧呢。
在肚子咕咕叫了一陣后,宋君君左顧右盼,想找個宮人問上一問,可宮人一個個都肅穆得很,她開不了口。
又不是在飯店,這下可好,連個服務員也找不見。
“君君。君君?!背设で那牡刈邅砹?,坐到君君身旁。
“欸!成瑜!剛外頭人太多了,我都沒找見你……”
文官與武將的家眷是分開就坐的,一進御花園宋君君和宋夫人就被請到亭臺水榭上來,而成瑜是之后進來的,溫柔的美女宋君君都看花了眼了,她沒找到成瑜才是正常的。
“這個給你?!背设だ^君君的手,迅速塞了一小包東西到宋君君的手里,還四處看著怕被人發(fā)現(xiàn)。
“你怎么了?這是什么?”宋君君剛要打開看,又被成瑜制止了。
她悄聲道:
“我知你肚餓。這是昨日傍晚送到我家的六合酥。你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先墊一墊……”
親人吶!餓的時候,還是姐妹最靠譜!不過……為什么要找“沒人的地方”?
“不至于吧?這年頭,我只是吃個東西都要偷偷摸摸的?”宋君君屬實不解。
“我娘親說,再等半個時辰,宮里要來三個貴人。屆時與命婦女郎們一同用早膳。你若先吃,讓貴人看見了,恐怕失儀,不好?!?p> 宋君君她哪里知道,還有這一層禮儀呢。
怪不得,宮人們只上茶,沒有點心送過來呢。
“對,不能失儀。君君你去吃一點吧。娘在這兒坐著,回頭貴人來了,可不能失儀!”宋夫人推了推君君。
這一推,倒讓宋君君生出一股悲壯之感來。
嗐!不就是吃個酥餅嗎?何至于此啊。
“我先過去我娘那兒了,你且快去,吃了快就坐就是?!?p> 宋君君眼含熱淚點點頭,找了個出恭的理由,又拒絕宮人帶路,在高墻肅穆的皇宮里,七拐八拐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靠著廊柱,見四下無人,她拆開紙包,便一口把酥餅塞進了嘴里。
邊吃還邊嘟囔著:“這實在是太艱苦了……吃點兒東西都得偷偷摸摸……姐妹這可真是讓我墊一下,就這么一小團……”
三兩口吃罷,她拍拍衣袖,揉了紙團,踹進袖子里,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原路返回了。
這三下五除二的,可把對面廊下拐角處的太子給看懵了。
太子從太皇太后那兒請早安出來,正朝太學走去,走一半便看到鬼鬼祟祟的宋君君。以為她要干壞事呢,沒想到就從懷里掏出個紙包來,吃完了酥餅便又跑了。
“宋家這女郎,莫不是這里有點……”太子側身,看著身邊的護衛(wèi)慎孤,點了點自己的頭。
“屬下不知。殿下是要屬下查一查嗎?”
“不必?!碧勇月运妓?,只讓慎孤去催太后早些過去御花園,便往太學而去。
吃完酥餅回了幾點血的宋君君,又跑回了御花園。
剛走上水榭,卻發(fā)現(xiàn)座次都變了。
水榭最靠近荷花池的平臺上,依次擺上了一看就又沉又貴的軟榻、兩臺高座,前頭擺著的雕花長桌,果品湯羹,一應俱全。
數(shù)了數(shù)座位,宋君君這一看便知,貴人就要入座了。
再沿著貴人座處往前看,呵!何家的夫人正坐著,兩個何家女兒正坐在后方——一個是何家嫡女何阿寶,另一個,想必就是何家庶出的女兒何巧巧。宋君君知道,但沒見過。
而何家母女的對面,就坐著京兆尹夫人,成瑜坐在側后方。
懂了。宋君君一下便看明白了:這座位也是內(nèi)定的。
前幾日流言說,宮里選中了何家女兒和京兆尹的女兒,看來傳言就是走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