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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與望舒

二十

扶光與望舒 綠袖子h 2545 2023-11-04 02:24:59

  楊扶光給秘書去了個電話,很快帶著安望舒去了預訂的酒店。安望舒很詫異,車載電話里的聲音不是吉米那拖著嗔音的調調?!靶聛淼?,吉米結婚了,懷了小孩?!睏罘龉庹f。

  安望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說:“女人的必經(jīng)之路呀!”

  楊扶光沒接她的話,很快停了車,幫她拖著行李進了酒店辦入入。進了電梯時有人跟楊扶光打招呼,一邊用狐疑且促狹的目光打量安望舒。安望舒有些不安地往楊扶光身后躲,房間在五樓,電梯很快到了,楊扶光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抓起安望舒的手,也沒跟那人打招呼,直接出了門。

  安望舒的手就這樣被楊扶光緊緊攥著,一瞬間她心底萌生出希望被那寬厚且溫暖的手掌一直這么攥著。

  進了房間,安頓好她,楊扶光突然問道:“你,不會再離開吧?”

  “扶光,我……”

  看到女人遲疑而躲閃的眼神,楊扶光阻止住她繼續(xù)說,“好了,你先好好休息,還要倒時差哩!我們之后再談?!闭f著他一邊往門口去。走到門邊,人又站住,似乎想反身說點什么,但終究什么都沒說,果斷地離開了。

  安望舒內(nèi)心五味雜陳,還是忍住沒叫住那人,她見著他的一剎那腦際如電閃雷鳴般,讓她一下精神了,可此刻卻被無邊的倦意裹挾著,什么都提不起神來,她想等等再說吧,終于是能望著這個人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好好地說話了。

  安望舒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吧,中途起來喝了杯水,楊扶光幫她點了餐叫了房間服務,直到第二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

  楊扶光忙得匆匆將就了一頓晚飯,兩人再見面時已是晚霞滿天,點綴在天邊的是不同的顏色交織著,這邊一縷是金黃色,那邊一縷是鮮紅色,云朵嬉戲地玩耍著,卻不知在什么時候變成了粉紅色,在夕陽的映襯下,散發(fā)出浪漫和寧靜。終日忙碌的腳步在這個傍晚時分,才能稍許放慢點。

  兩個人沿著海邊堤岸的健步道慢慢悠悠地走著,不時有跑步的人或活潑好動的孩童從身邊過,兩個人卻一言不發(fā)地默默走了很長一段路。

  “扶光,你,還愛我嗎?”安望舒停下腳步,望著仍默默往前的高大身影突然問。

  楊扶光停下來,呆立了片刻,回轉身望向她:“當然,我覺得愛著?!彼D了一下,接著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僅有愛不適合?!?p>  “不適合的愛久了對彼此都只有傷害了?!?p>  安望舒嘴唇緊閉,不知不覺感到肩背緊繃,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小舒,你,愛我嗎?”

  “愛!”

  “可我的世界不適合你,對吧?你不喜歡!”楊扶光說,“這你早就知道了。”

  “扶光!”

  “小舒,有件事,如果你再晚來段時間我就訂婚了?!睏罘龉夤钠鹩職庹f,眼前突地有層霧氣,他感覺喉嚨里聲音像打了結,他不敢再望著安望舒,生怕一不留神從眼里溜出隱藏心底的痛苦情愫。

  “那天我們爭辯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家又經(jīng)歷了一些事,讓我想了很多。昨晚父親有段話讓我觸動很深,他說,我們在生活里走的每一條路,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由我們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所指引的。我們無法戰(zhàn)勝這些欲望,它決定著我們每一個行為,無論這些行為看起來多無法理解或艱難。小舒,”楊扶光頓了片刻,抬眼看著安望舒說,“”你有你的路要走,而我有我的責任要擔。你,能理解嗎?”

  “扶光,”安望舒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摟住楊扶光的腰,哽咽著說,“你,你不要我了嗎?”

  楊扶光身子一抖,閉上眼摟住安望舒,強忍住內(nèi)心的不舍,他昨晚和父親交流了以后幾乎徹夜未眠,準備了一大通的說辭說服自己,也決定徹底推開眼前這個女人,卻被她這一摟幾乎破了防。

  “昨晚我父親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為了愛你我可以做到哪步?我想了想,我無法放棄父母和現(xiàn)目前的責任,或許這也是我內(nèi)心底的欲望。原諒我,小舒,也請你忘了我吧!”

  楊扶光說著卻將懷里的女人摟得更緊了,任由女人在懷里痛哭失涕。

  安望舒不知道怎么和楊扶光分的手,怎么回的酒店?恍惚間,她覺得過去的那段應該是楊扶光故意報復她的,畢竟當初她曾經(jīng)也那么無情地拋棄過他一次,他應該很快會來找她的,她在酒店里等了他三天,每天都給他電話,不是占線就是無人接聽,她發(fā)信息給他告訴他在房間里等他卻沒見人來,她抑制住去他公司大廈找他的沖動,她確實不知該以什么名義與姿態(tài)。終于她明白了,楊扶光這是真的狠下了心來,或許他就是因為她堅持要繼續(xù)學業(yè)而生氣,她終于忍不住用顫抖的手敲擊手機打出:“我不讀博了,扶光,我等你?!彼X得自己如此低聲下氣了,應該能換來楊扶光回心轉意。可是第四天,敲門的卻是郝佳。

  “郝佳!”安望舒看見郝佳,弦然而泣。

  “你干嘛?還在傻等什么?人家楊家都在準備訂婚宴了!”郝佳一張臉青黑,氣憤地說。

  安望舒一聽愣住了,眼前一晃。

  郝佳望著女友那蒼白無血色的臉,心疼得緊,一把扶住她到沙發(fā)上。

  “小舒,回英國去吧!你的全獎也下來了,靠自己也能生活得下去,沒什么大不了的,再難還有我哩!”

  安望舒根本不知郝佳在說什么,滿腦子都是楊扶光訂婚的消息。

  “他真的,真的放開我了,真的離開了!”安望舒喃喃低語。

  郝佳輕輕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寬慰道:“他真夠絕決的!沒事,咱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幾天以后,楊扶光與殷茵在華光大酒店舉辦盛大的訂婚宴時,安望舒收拾好福鑫小區(qū)的房子里的東西,拖著行李坐飛機去了香港,等著簽證回英國去繼續(xù)學業(yè)。她留下了那個水晶球,她不再需要困在水晶球的世界了。當飛機騰空翱翔在云層之上時,安望舒仍在調整心情,想方設法想埋葬自己二十幾年的戀情,透過機窗看見窗外白茫茫的云霧之中有金光偶有出現(xiàn),仿佛給云朵染了層金邊時,她不禁又想起那句話。

  “扶光,古時指太陽;望舒,古時指月亮?!?p>  三年以后,安望舒拿到了博士學位,還出了書,并留在英國教書。之后上海某大學請她回國講學,郝佳專程到上海和她見面。兩人在外灘川流的人群里穿行,好不容易找了個僻靜地兒依著欄桿吹海風。

  “你都四十不惑了,也趕緊找一個吧,上次那個叫什么,威亷姆斯的,你們大學的同事,基本合適就他吧!你可還欠著我錢哩!”

  “你容我緩緩好嗎?我才還清楊扶光的債?!?p>  “嗯喲,楊扶光結婚了,他老婆懷孕了,高齡產(chǎn)婦金貴得很。你也趕緊!”郝佳一如既往地喧囂。

  安望舒沉思片刻,問:“他還好吧?”

  “我倒碰到過他一次,陪老霍去深圳出差,和他喝了咖啡?!焙录涯樕C然,說,“他說他的世界不適合你,你們倆早就知道了。他的世界讓你不安,不適,難以融入,也許你會因為他深陷其中,會努力靠近,但他害怕,將來有一天你疲了,厭了,想要離開;他更害怕你不得不沉入其間,為了他去選擇痛苦掙扎的人生……”

  “楊扶光說他無法放棄他的責任,就只有放你遠走,他不想你回到井里去,不想你回到那個將未來困在魔幻水晶球的女孩的狀態(tài)。我想,放手是他做的最難但最愛你的選擇了。”

  “他賣了福鑫小區(qū)的房子,但他帶走了水晶球?!?p>  “我們曾經(jīng)多么專注地設計美妙的未來,可大多時候現(xiàn)實和生活逆差太大了。但我們?nèi)該碛兄鴲矍?,有句話怎么說的?”安望舒抬頭望向天空,夜空深邃,一輪圓月皎潔無暇,綻放著清冷但透亮的光,“世間真正的愛情有兩種,一種是白頭偕老,一種是相忘于江湖。”(全文完結)

  

綠袖子h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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