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扶光和李然的飯局約在了兩天后,李然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再組局時,殷茵卻已離開了s市,說起這事,楊扶光心里隱隱閃過一絲遺憾。那天在酒吧里匆匆一遇,他表面上沒什么,望著舞池里那婀娜的身影,酒桌邊從容瀟灑的笑顏,說沒一點刻印他除非不正常。至少是多年沒見的老友,她一如既往地活得自在,面上淡淡的,但仍多少有點期許,之后兩天他刻意沒有離開,想著也許有約,卻也直等到第三天,他對自己說,大概都忙著,說完了又自嘲,這是在期待什么嗎?
楊扶光,李然兩人不約而同先進了包房,等人那功夫,兩人交流了點生意上的事。突然李然問道:“我說,你和你那個,那個安望舒,怎么想?這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楊扶光扭了下身子,重新擺了個坐姿,像在擺脫點什么。
“唔,還沒什么想法,先這樣吧!”
“其實挺淡然的一個人,感覺有點寵辱不驚。她一直都這樣嗎?這種人不是內心強大得驚人,就是過于自卑,防御心太重!前者后者?”
“什么時候研究起心理學了?”楊扶光心底一驚,眉頭微皺,端茶入口。
“我媳婦,你忘了?北師心理學系畢業(yè)的,在外面還好點,回家沒事還就愛和我拜斗,呵呵!”李然眉角一翹,笑意滿腮,一付獻寶樣兒“我這不也跟著提升些,她嫌我,技術腦,說生意經其實是為人經!”
楊扶光沉吟不語。
“這好的婚姻呀應該是彼此成就,喜歡呀愛啥的,是談戀愛的事兒,結婚還是談合適,過來人的想法哈,別嫌我話多!”
楊扶光嘟了嘟嘴,心里有些不了然,“你意思,我和她結婚不合適?那你說……”
“哎呀!來遲了來遲了!堵車堵死了!”有人已推門進來,打斷了楊扶光的話,兩人只好站起身來迎接,又接著陸續(xù)來齊了,開了席。這個年齡大都有了家庭,各自也有了事業(yè),只楊扶光落了單,少不得又給席上.多了些笑資。高中同學中就李然和他大學同了校又交往時長且深,兩人不免你來我往多了幾杯。
天色己沉,華燈盡亮了,這頓酒吃得很盡興,至少李然喝得醉意酣然。楊扶光叫來司機先送了他再直接回了福鑫小區(qū)。
掏出鑰匙開了門,好像感到有些酒意上頭,鞋也沒換就進了屋,徑直去衛(wèi)生間清潄了口水?;氐娇蛷d才意識到屋里沒開燈,靜悄悄的,陽臺門開著,陽臺燈卻亮著。
他走到陽臺門邊,看見安望舒躺在躺椅上,手里握著一本書,書半開著,搭在肚子上。她穿著件碎花的棉布長裙,反搭了件白色的針織衫,白瓷般的脖頸在燈光下呈現出隱隱的黃色光暈,很小一團淡紅色的耳垂在柔軟的黑發(fā)中顯得格外誘人?!肮緡!睏罘龉怆[約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也察覺到自己體溫在上升。一手把住門框,不小心發(fā)出滑動的聲響。安望舒一下子醒了過來,象只林中受驚山雀,回頭望向他,轉瞬變得歡躍起來。
“回來了?看我,睡著了!”安望舒說著,從椅子上起來扶住楊扶光的手,略帶驚喜也指著躺椅旁一花盆說,“我覺得今夜這盆曇花會開,怕錯過了,就看著書守著,結果還是睡著了,還好你來了,我就想守著看看它開花的樣子!你,一起嗎?”
“好!”楊扶光點點頭,不客氣地躺進躺椅,椅子里還帶著安望舒的體溫,他莫名心安了些。
安望舒進屋里拿了拖鞋和水杯出來,楊扶光接過水杯,水溫剛好,看安望舒低頭放下拖鞋去解他的鞋帶,下意識縮了下腳。
“嗯,那你自己換吧!”安望舒看出他不自在,笑了笑,回身去搬了根小凳坐到他身邊望向陽臺邊那盆曇花。月色如練,灑滿兩個人的陽臺。那盆曇花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層層疊疊白白的一團里隱約顯出些淡紫色,花苞尖端的細絲己經翻轉,花朵己欲出未出樣兒。安望舒靜靜地望著,雙手托腮,撐在雙膝,長裙散了一地。楊扶光轉頭望著不覺又出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安望舒叫了一聲,像是怕驚擾了誰,馬上又掩住嘴,小聲說:“開了!快看!”楊扶光這才回頭看見那曇花猛地炸開一般,一層一層翻轉來,那嬌嫩的花瓣舒展開,在月色的映襯下呈現出無比的媚艷,那一剎那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仿佛魂靈被抽離。許多年以后這一刻都印在他腦海中,只要一想起,那一抹驚艷仍像當下一般清晰。
“曇花又叫韋陀花。人們說曇花一現,雖美好卻短暫,不吉利。”安望舒望著那花,奇怪地笑了笑,又說:“其實美好的事物長不長久不過是看人的心態(tài)罷,即使很快消逝,永有念想,不也是長久?!”
“我不要留在心里,我要握在手中!”楊扶光說,很堅定。他往安望舒靠過去,一把將她扯向自己,不顧她下意識的抗拒令她趴向自己懷里,伸頭向她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