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類似的各種場景帶著尖銳的刺痛感掠過安望舒心底無數(shù)次,她也曾無數(shù)次學習無視和健忘,當它真實地出現(xiàn)在面前時仍然讓她一時無法接受。她正準備轉身離開時,發(fā)現(xiàn)王志鵬剛剛轉頭撇見了她。她心頭一慌,趕緊跑開。王志鵬顧不上跟素素交待一聲就追了出來卻沒看到人影,他不甘心地從四樓手扶電梯往三樓追下去仍然沒看到人,心里盤算著,這回去得怎么說,想著想著往回走。
安望舒躲在三樓一商鋪的大櫥窗陳設背后,手壓著胸不敢往外瞧,一邊她心生寒意,一邊卻莫名地害怕。該來的還是得來,自己為什么成了膽怯的一方?等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撞進了一個港式茶餐廳,面對服務員的問話,她一直沒回應,幾桌客人和服務員都莫名其妙地盯著她看,而吳曉正和一女孩坐在其中。
“安姐,”吳曉有些吃驚:“你,你怎么了?”
安望舒慌忙沖她點點頭,準備離開。
“安姐,你是,需要幫忙嗎?”吳曉站起來,一臉關切。
“吳曉,”看他站起來,同桌的女孩也跟著站起來,語氣有些忿然,“我們的事還沒完哩?”
“要分手的是你,要復合的也是你,來來回回的你沒玩夠我都傷夠了!”吳曉邊說邊離開桌子,大步往安望舒走去,隨后拉了拉正詫異著的安望舒的手臂輕聲跟她說:“走,咱們走!”
安望舒有些懵懵地,被吳曉拽著出了店門往商場外走去。
離商場不遠有片綠草坪,草坪里有塊人工湖,不少附近的居民在散步。吳曉拉著安望舒過來找了把路邊的木椅坐下,因各懷心事,兩人居然沉默了很久。
“安姐,”吳曉率先打破尷尬,“你剛剛,是躲什么人嗎?”
安望舒己從慌亂中走出來,聽他一問,沉呤了片刻,笑了笑,反問道:“你不也在躲?”
吳曉愣了一下神,嘴角抽動了一下,說:“是的,好幾年了反反復復的,就想躲清閑!”
打開了頭,吳曉忍不住給安望舒倒起了苦水。安望舒聽著這個小自己好幾歲的男生講他和女朋友從大學開始的情感經(jīng)歷,平實卻又浪漫,一份似火的愛情真實地擺在她面前卻又遙遠得像夢境。
“我真是累了,她怎么可以因為我愛她就為所欲為?我是不是真的賤呀,每次都只有投降的份?我湛至到懷疑自己為她的每一個沖動的行為在她心里不過是個可笑的舉止,我不過就是個傻X!”男孩懊惱地甩甩頭。
安望舒望著他,突然想起了楊扶光,那個高傲的冷峻的男孩,眼望她時眼底盡是一汪溫水。那眼神也許早己屬于他人,屬于愿望張開雙臂徹底擁抱他的人,自己早己不配。想到這,她忍不住心里一陳抽搐,比剛剛看到王志鵬還疼。
眼前這個把自己當樹洞的男生讓安望舒也心疼。這些年她讀過不少佛經(jīng),佛祖釋迦牟尼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她覺得求不得最苦,無欲則剛。只有按捺下自己心中所有欲望,無索無求,才能有幸平靜過此生,她自己現(xiàn)在所觸碰到的疼痛都因修煉不夠吧,不怪他人。
她這么想著,望著吳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天色漸暗,風聲漸緊,居然涼意透身了?!鞍步?,把你當垃圾桶了,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不餓,天色晚了,我們都回家吧!”
“安姐,我……”
“放心,我不會說的。誰沒個糟心事呢?人前人后,華袍破衫,冷暖自知罷。”看他欲言又止,安望舒寬慰道:“其實我倒羨慕你女朋友,她面對感情自由自在的,跟著自己感覺走吧,要說對你沒感情,那是假的?!?p> 吳曉聽了,沉默了下來。
安望舒推開家門,王志鵬坐在沙發(fā)上抽煙。屋子沒開燈,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安望舒換了拖鞋,提著口袋往屋里去。
“連跟我說句話都沒興趣了?”王志鵬按熄煙頭,狠狠地說。
“你想我說什么?”安望舒停下腳步回問他。
“原來你在外面找著了下家了,我看那小子應該比你年輕些吧!怎么?在我床上跟死魚一樣,是有更新鮮的?”
“王志鵬,你真無恥!”安望舒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都瞧見了,那小子拉著往外跑,怎么?怕我抓著你們?”
“你,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就是你說的公司同事吧!安望舒,你明天一早就去給我辭職,不然,別說我沒警告你!”王志鵬上前一步,臉快貼上安望舒的臉,眼睛瞪得老大,氣勢象要吃人。
安望舒嚇得后退幾步,返身回屋,下意識鎖上房門。門鎖馬上有被使勁擰的聲響,緊接著響起王志鵬的咆哮聲,急促地砸門聲。安望舒縮到床邊上,呆呆地望著房門,全身緊繃著,直到門外沒有了響動。
“安望舒,你敢給老子戴綠帽,老子就敢讓你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