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會下毒了吧
坤寧宮。
太后神色悵惘地站在窗前,看著清晨陽光普照大地,道:“舒溪,你說陛下如此性情大變,選派這后宮諸君特使調(diào)研之事,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從出嫁之時便跟隨著太后的舒溪并不避諱什么,恭謹(jǐn)開口道:“奴婢雖然不知陛下的深意,但如今后宮能夠因為此事平靜一段時間,再無虐殺的事情出現(xiàn),太后應(yīng)該也能稍稍寬心了!”
經(jīng)歷了歲月的滄桑,曾經(jīng)寵冠六宮的太后也不再年輕,細(xì)細(xì)看去時,那張曾經(jīng)動人心魄的嬌美面容,此刻也長了許多皺紋,顯得愈發(fā)憔悴,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唉,若是陛下能夠改過遷善,倒也好了,這幾日從朝堂后宮傳來的消息,哀家聽著也深覺不可思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侍女舒溪在這深宮中待了許多年,自然聰慧,見自家主子愁容滿面,不由得開解道:
“奴婢深知有些話不該說,但陛下自從三日前朝會時就開始不對勁了,此番行事作風(fēng),就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太后覺得呢?”
太后被這樣一提醒,同樣深以為然,她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zhǔn)主意了,當(dāng)即道:“舒溪你所言有理,看來,此事需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了。”
二人低語很快結(jié)束,太后心思郁結(jié),不由得又擔(dān)心道:“也不知羿兒那里如何了,他本就拖著抱病的身體,如今又領(lǐng)了這御史臺的差事,勞心勞力,可還吃得消???”
蘭瑤和寧羿過來的時候并未讓人通稟,是以在聽到這句話后她很快淺笑吟吟地回答道:
“好與不好,母后親自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太后一轉(zhuǎn)身,便見蘭瑤親自推著寧羿進(jìn)了正殿,她一時間也不由得失聲道:“羿兒?”
太后難掩心中喜悅,慌忙走了過來,握住了已然半年未曾見過的兒子的手,連連道:“羿兒,你真的來看母后了,這些時日不見,你又瘦了許多,苦了你了!”
寧羿素來以冷面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此番見到了思念無比的母親,卻也情難自禁,眼圈頓時間就紅了起來,態(tài)度明顯溫和了不少,寬慰道:
“母后,兒臣好得很,母后您不用擔(dān)心,倒是聽聞母后您心思郁結(jié),以致于常常吃不下飯,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母后您要珍重自己的身體啊?!?p> ……
蘭瑤雖然有些羨慕這母子情深的一幕,但并不如寧姝那樣非要比個高下,反而很貼心地給了他們敘舊的空間,揮手讓跟隨過來的宮女將早膳都擺上了桌。
見二人都要熱淚盈眶了,蘭瑤也深感寧姝這以前做的事太不地道,畢竟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呢?
見此情形,蘭瑤也有些想念自己前世的父母了,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車禍身亡的死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他們應(yīng)該也是哀慟至極吧!
他們這個養(yǎng)了幾十年的女兒,終究還是未能盡一盡孝義便先行離開了。
倒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現(xiàn)在的她,再也沒有機(jī)會可以和他們說說話了……
干站在一旁一刻鐘后,蘭瑤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她這赤裸裸的被當(dāng)成外人晾了這么久,眼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直接選擇了主動出擊。
蘭瑤輕咳了兩聲,并不介意太后對寧羿的偏寵,反而愈發(fā)恭謹(jǐn)有禮道:
“母后,今日兒臣和皇兄特來看望您,還帶來了民間的小吃,都是您家鄉(xiāng)的美食,若是再不吃,就該涼了!”
太后終于想起來跟過來的還有蘭瑤這個女皇陛下,臉色一沉,當(dāng)即就要趕人之時,寧羿不知出于何故及時出言道:
“母后,這些都是我和陛下的心意,您嘗一嘗,說不定胃口就好了?!?p> “兒臣匆忙進(jìn)宮,也沒給母后帶些什么,還請母后原諒兒臣的不孝。”
眼看著又要提及這傷心事,太后當(dāng)即擺擺手道:“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干什么,母后很喜歡?!?p> 寧羿一句話比蘭瑤說十句都有用,太后縱然看不慣自己這個女兒的行事作風(fēng),卻還是妥協(xié)道:“羿兒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母后怎么都要好好嘗嘗才是?!?p> “坐吧,都坐!”
蘭瑤終于有了一席之地,她很快夾了一個烹制好的生煎包放在太后跟前,笑著追憶過往道:
“這家王記生煎包我記得小時候母后很喜歡,父皇每次出宮都會帶給我們,那時總覺得御膳吃多了膩的慌,反倒是宮外的這家生煎包好吃極了,倒也算得上是心心念念了!”
蘭瑤遣散了左右,便也親自動手服侍了,很快她又給依舊冷臉的寧羿夾了一個,笑著邀請道:“皇兄你也嘗嘗,看味道是不是變了?”
蘭瑤深知改變要從細(xì)微處著手,所以事必躬親,顯得誠意十足。
但太后卻這幾年看自己女兒愈發(fā)瘋魔,卻并不相信她會如此好心,當(dāng)即涼聲道:
“這里面,不會有毒吧?”
蘭瑤:“……”
她就知道,要改變女暴君這固有形象,難如登天!
氣氛霎時間變得緊張起來。
寧羿不知道太后和蘭瑤相處起來歷來是這樣劍拔弩張,見勢不妙當(dāng)即勸解道:“母后,您在說什么呢?陛下怎會有此心?”
太后臉色陰沉的就好像要掐出水來,冷聲道:“她不會有嗎?這一年來,哀家勸了多少回,她何時聽過只言片語?”
“如今這樣突如其來的示好,哀家也不想猜來猜去,寧姝,你倒是講講,這幾日你行事如此迥異,究竟是想做什么?”
太后并非蠢笨無知,她只是作為寧姝的母親不愿意再如旁人一樣畏首畏尾,繼續(xù)耍心眼、虛與委蛇罷了。
氣氛霎時間跌入冰點,蘭瑤抬起眸,眼睛干凈而又純粹,她先吃了太后盤中的生煎,而后又夾了新的吃下去,親自嘗試過后才笑容淺淡地回答道:
“母后,兒臣想做的,很簡單,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兒臣都只是想重新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