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回到了辦公區(qū)的會議桌前,此時的方甯和趙月正在整理幾個嫌疑人的背調(diào)資料.
聞言,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向走過來的幾個人.
陸陵游一直沒說話,手里捏著的煙搓來搓去一直沒點燃,他似乎也在心理復(fù)盤著剛剛劉威說的這個問題.
突然他啪的一聲點燃了手中的煙,篤定道.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
幾人又齊齊看向陸陵游,同時問了出口.
“什么可能.”
陸陵游抽了口煙,思索了片刻解釋到.
“假設(shè),劉威剛才的猜測屬實,酒店內(nèi)、外人員齊全的監(jiān)控都是真實的,那么二十一個孩子,就也同樣真實的上了校車.
到了電視臺大廳,兩個孩子消失的監(jiān)控也是真實的,有其他在場人員佐證.
這三段監(jiān)控如果都沒有被動過手腳,說明出問題的就在電視臺停車場.”
幾個人還是沒聽明白陸陵游的意思,一時間都沒有出聲.
方甯卻似乎聽明白了這其中的門道,開口繼續(xù)道.
“你的意思是,上車確實是二十一個孩子,但下車的時候,只有十九個.
劉若彤和張藍并沒有跟著隊伍一起下車,而是留在車里,被劉平用校車直接帶走了.
行車記錄儀點名還有電視臺停車場的這兩段監(jiān)控是替換過的.
這個時候孩子已經(jīng)只剩十九個.
在路上給車拉遮光簾并不是為了逃避交通監(jiān)控,因為這會車上依然是二十一個孩子.
這個動作真實目的,其實是為了掩飾離開時車里不止只有劉平一人.”
在趙月在方甯旁邊臥槽一聲爆了句粗口,劉威努力的吞了一下干澀的喉嚨.
“但是不對啊,如果是這樣,我還有兩個問題想不明白.
第一,孩子們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之中少了兩個么?
案發(fā)之后比賽暫停,其余孩子都被各自的家長接了回去.
我們分別去各家走訪過,也問過那些在場的孩子,他們都說沒有注意到.
雖然里邊不乏一些年紀小的,口供可能也缺少真實性.
但是也有幾個超過十歲條理較為清晰的,可都說沒印象.
第二,劉平的校車雖然率先駛離了電視臺停車場,但和我們帶回來做筆錄的時間,前后也就不到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內(nèi)無論是他校車在路面上的行進路線,或者是他個人的行動軌跡,都是有各個路面的監(jiān)控作為佐證.
雖然存在某幾段時間的監(jiān)控盲區(qū),但是想要在警方和交通監(jiān)控網(wǎng)絡(luò)的覆蓋下,短時間內(nèi)再轉(zhuǎn)移孩子并進行藏匿.
這能做到么?”
方甯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陸陵游,然后點點頭.
“我來回答第一個問題.
簡單來說,一切看似完美的背后,其實都有部分天時地利.
這次比賽的選拔范圍,在深城公辦的各個小學(xué)內(nèi).
每個學(xué)校有也只有一到兩個入圍名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二十一個孩子里,只有劉若彤和張藍,來自同一個學(xué)校.
孩子們才剛剛?cè)雵唤拥揭惶帥]多久,彼此都不熟絡(luò).
即使是臨時成為朋友,大概率也會是被安排在同一房間的人.
特別是面對即將開始的拍照等活動,孩子們都表現(xiàn)的極為興奮或緊張.
這個時候別說是孩子,一般的大人都不會特別注意到對自己來說很陌生的人.
如果這時老師魏淑華稍加干預(yù),用某個話題或者某種命令轉(zhuǎn)移掉孩子的注意力.
比如,各自檢查一下自己的服裝和造型,再比如想一下一會自己要拍照的姿勢和表情.
孩子們的專注點很快就會集中到自己和自己熟悉的伙伴身上,那能注意到身邊哪個陌生孩子不見的概率就更小.
而劉若彤和張藍來自同一學(xué)校,又住在同一房間,行動之余幾乎都粘在一起,很容易同時將兩個人與其他人的注意力分開.”
劉威啪一拍腦門.
“我懂了.
那第二個呢.”
陸陵游指關(guān)節(jié)輕輕的敲了兩下桌面,接著方甯的話繼續(xù)說道.
“在校車離開再到來警局中間的這段時間,轉(zhuǎn)移孩子找藏匿地點確實有一定難度.
但是你們別忘了,雖然他家里的出入口都有路面監(jiān)控,但他在家里的這部分時間,就等于是另一種監(jiān)控盲區(qū).
他說只是呆在家里,未必就是實話.
誰都不知道他在這個期間真實做了什么.”
劉威用力眨了眨眼睛.
“可還是不對.
他這段時間無論干了什么,但問題是他的確沒有出過小區(qū).
無論他喬裝與否,想要轉(zhuǎn)移兩個孩子,沒有交通工具不太可能也太慢.
畢竟除去從電視臺開回家的四十分鐘左右,他只有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而且就算他能避開小區(qū)入口的路面監(jiān)控也避不開四面八方的路面監(jiān)控.
第一次做筆錄,劉平還是開著那輛校車來的.
如果這個時間段他沒有機會把孩子轉(zhuǎn)移走,那孩子在哪?
校車我檢查過,我敢保證,孩子不可能還在車里.
車內(nèi)絕對沒有再能藏人的空間,我和同事幾乎快要把校車拆開了.
在小區(qū)里什么地下室倉庫的就更不可能了.
先說他家,一居室才四十平不到,連個放大點東西的隔間都找不到還能藏哪.
再說地下室倉庫,劉平前腳開校車剛離開小區(qū)大門,我們的人后腳就到.
挨家挨戶倉庫地下室的都找過,沒人的.”
陸陵游半靠在椅背上,定定的看著劉威.
“劉平家小區(qū)內(nèi),有停車監(jiān)控么?”
劉威趕忙搖頭.
“小區(qū)屬于老舊小區(qū),沒有物業(yè)那種,攝像頭早八百年就壞了.”
此時的劉威還是沒有明白過來,答的干脆但卻仍是一臉疑惑.
方甯也在心里思索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過了好一會,她才柔聲問到.
“他開走的那輛校車,可能未必就是藏孩子的校車.
你說他家小區(qū)內(nèi)沒有監(jiān)控,那在這個期間套個牌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或者套牌這種事,之前就準備好了也說不定呢?”
劉威也突然瞪大眼睛.
“不是那輛?你的意思是...有兩輛一模一樣的校車?”
他捏著下巴在心里反復(fù)想了一下這段案情的順序,隨后又一拍腦門.
“我操.
劉平家小區(qū)連著第一小學(xué)外圍南側(cè)車蓬....車棚是臨時搭建的,中間只有一道破破爛爛的大鐵門攔著小區(qū),里邊全是同款的校車.”
陸陵游一邊意味不明的看向方甯,一邊繼續(xù)說到.
“查一下小區(qū)和學(xué)校停車場的鐵門有沒有拆卸的痕跡.
再看看停車場監(jiān)控有沒有能拍攝到劉平家小區(qū)方向的視頻.
劉平很可能是利用兩邊相通這一點,先準備好套牌,回到小區(qū)之后巧妙的將裝孩子的校車暫時隱藏在了一眾校車之中.
之后他做完筆錄再回去送車,就有大把的時間喬裝打扮,一起或分批次轉(zhuǎn)移孩子.”
幾個人無不震驚的看向陸陵游,隨后見他掐滅煙頭吐出最后一口煙.
“行了,別愣著了,該干嘛干嘛.”
陸陵游又看向趙子峰.
“趙子峰,監(jiān)控,盡快全部理出來.
劉平和紀歐那邊的口供你先負責(zé)再去磨,我們還需要全程真實的監(jiān)控來印證當下的這一系列推測.”
趙子峰劉威兩個人點頭應(yīng)下又匆忙離開.
陸陵游深呼吸一口氣,看向還在一旁驚訝的說不出話的趙月.
“到你了,你這邊怎么樣了.”
趙月猛的回神,比比畫畫好半天這才組織好了語言匯報道.
“能翻的資料都翻了.
他們幾個家庭之間,除了劉平被劉澤宇起訴之外,沒有任何可以產(chǎn)生的共同聯(lián)系.
哦對了.”
趙月從凌亂的資料底部抽出了一張打印紙.
“這個是方甯發(fā)現(xiàn)的.
她提醒我,事件中除了劉澤宇和劉平兩個發(fā)生過暴力糾紛的情況之外.
另外兩個人也有一個算不上是共同的一個聯(lián)系.”
陸陵游抬頭.
“什么.”
方甯指了指他手中的那張紙.
“另外的兩個人,紀歐和魏淑華.
他們兩個人的家屬,也就是紀歐的母親和魏淑華的妹妹,都死于同一年.
最值得一提的,不僅在同一年,死亡證明上的時間在同一天.”
陸陵游皺眉盯著手中兩張死亡證明上的時間.
“同一天?什么原因造成的死亡?”
趙月?lián)u搖頭.
“還在查,我跟那邊的交通管理局核實過了,暫時可以排除了車禍.
戶籍那邊的人已經(jīng)換了不知道多少波人,而且偏遠地區(qū)的人口檔案記錄不全,我們也還在等那邊的消息.”
她看向方甯和陸陵游.
“不過老大,話說回來,除了車禍這種意外死亡,我想像不到還有什么東西能巧合到這種程度.
難道還能是死神降臨這種戲碼啊.”
陸陵游突然驀的一滯,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就見他快速掏出手機噼里啪啦的敲了一行字.
趙月和方甯好奇的目光全都跟著望了過去.
方甯朝陸陵游身側(cè)挪了一下,正好瞟到了他手機屏幕上正刷新出來的舊新聞.
“地震?”
趙月原地嗷了一聲,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怎么忘了這件事.
幾年前,那里發(fā)生過一次7.4級大地震.
他媽的,我怎么能把這么大的事給忘了.”
趙月急的都說了臟話.
她一把拽過桌面上的電腦,噼里啪啦的敲了起來.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趙月哆哆嗦嗦的把屏幕轉(zhuǎn)了過來,看向陸陵游和方甯.
“老大,方甯...
真的是那場地震,九年多以前,對上了.
當時地方臺的新聞報道里...有遇難者的名單和照片.”
桌面的座機鈴鈴鈴的響了起來,陸陵游接過電話,嗯嗯應(yīng)了兩聲,隨后掛斷電話站了起來.
“你們繼續(xù)查.
劉威說劉澤宇到了,我下樓一趟.”
方甯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
“資料我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