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無地自容地跑了。
她安慰自己,氣氛使然嘛,那種氣氛不告?zhèn)€白都說不過去。但無可否認(rèn),那一幕來臨的時候,她慌張卻不意外,仿佛潛意識早就料定了那種必然。
她對自己最后的行徑有點羞澀,但想到李薇薇,她心里那點沸騰的泡泡又冷卻了。
姜寧妤,醒一醒!你只把他當(dāng)朋友,是為了看住他不讓他談戀愛才陪他做這做那的,不是真的喜歡他。
況且,對他藏著那么深的功利心,稱得上“壞心眼”了,一個定義自己為壞人的人,怎么能一邊做壞事一邊還要遭受良心譴責(zé)呢?那不是又當(dāng)又立嗎?
她刻意拋開了那些讓自己不舒服的心念,再見到臨栩月的時候,又恢復(fù)到了平時的活力。
臨栩月正在院子里灑水,看到她過來,微微的轉(zhuǎn)過臉去,輕咳了一聲,“我們晚上出發(fā),舅舅送我們。”
聽著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姜寧妤又覺得自己行了,跑過去替他舉水管,嘴里說著,“剛才不能怪我啊……以前說對你有意思,你一點反應(yīng)沒有,現(xiàn)在又突然……我就是正常被嚇到了?!?p> “你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我只想慢慢帶你進入我的世界,了解我,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再想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而不是一時興起。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迸R栩月嘆氣,見她水管抗得吃力,便把灑水關(guān)了,“別舉著了?!?p> 姜寧妤放下水管,卻像抓住了他的話柄漏洞,“所以你也可能是一時興起!”
她的眼睛清亮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臨栩月不想讓她太得意,但又在那片清亮里看出了一點困惑,他說道,“有些人,你一遇到就知道是你的宿命?!?p> “喜歡你是我必然會做的事?!?p> 那天的對白在記憶里無法抹去任何細節(jié),院子里那棵被他們澆得葉子都剝落的柿子樹。一月的寒冷,天空卻澄澈如鏡,風(fēng)吹過他的耳畔,也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記。
她傻傻站了好一陣子,像一顆心泡在了蜜罐里,悄悄打著轉(zhuǎn)。
那是她認(rèn)為,他們最像情侶的時刻了。
畢業(yè)季那天,偌大體育館擠滿了人。姜寧妤從隔壁院校趕來,看到了一堆穿著淺藍色畢業(yè)服,魚貫而入的畢業(yè)生。校長給他們依序頒發(fā)畢業(yè)證書,而姜寧妤融入了氣氛組,每播報一個名字,她就歡呼一次。輪到臨栩月和陸離的時候,她叫得格外響亮。旁邊的人都笑著投來善意的目光。
他們那屆拍畢業(yè)照有敬酒環(huán)節(ji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臨栩月居然拿了瓶旺仔牛奶出來,在一片哄堂大笑里,微微笑著,沖她舉杯。
他站在那里,就是挺拔的,耀眼的,透著清冷又從容的光芒。
姜寧妤好像又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毫無波動地看著他,想著終于熬到畢業(yè)了;另一個心底有一絲興奮,享受被他另眼相待的感覺。但都有功利的成分,并不純粹。
所以一切的一切,終究遭到了報應(yīng)。
得知臨栩月申請了opt,被某知名投行聘用后,姜寧妤第一次跟他鬧了不愉快。她曾問過他幾次,畢業(yè)后待在美國還是回國,他的回答都是回國,所以他理應(yīng)在畢業(yè)后第一時間回去,然后她再把這事告訴李薇薇,暗中撮合他們見面……至于成不成的,她不管,這要看李薇薇的本事。
回國邂逅朋友的好朋友,相談甚歡,開放式結(jié)局,完美的劇本。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小心思。
但他突然要在美國多留一年,打亂了姜寧妤的計劃。一年,多漫長啊!又畢業(yè)了,沒法時時刻刻關(guān)注他的一舉一動……想想就糟心。
陸離就在這時找她來談話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留在美國,不是因為你晚畢業(yè)一年?你何必發(fā)那么大的脾氣?”
姜寧妤心里煩得很,她清楚自己生氣絕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計劃,但她不敢深究,只能用冷冷的語氣說,“我求他留下了么?說得好像我離不開他似的?!?p> 陸離被她驚到了,“你,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栩月?你們倆都那樣了……”
“哪樣?”姜寧妤語氣冷漠,反正就是哪哪都覺得不舒服,“不就是朋友么,我跟你不也是朋友?”
“那能一樣?”陸離苦笑,“你別鬧啊,認(rèn)識你們的不認(rèn)識你們的都以為你們是一對,你現(xiàn)在說你們只是朋友?是我們瞎了還是你瞎了?”
“那只是你們以為,我對朋友都這樣?!?p> “你也沒對我這樣啊……”
“好吧,老實告訴你,我一開始是對他有意思……但我后來發(fā)現(xiàn),我只喜歡不喜歡我的?!苯獙庢ゲ幌敫m纏下去,丟下狠話就想走,卻在門口看到了表情沉默的臨栩月。
不知道偷聽到了多少。
但無所謂,她又不喜歡他,他要是因此回國正好!
姜寧妤做著毫不在意的表情,與他擦肩而過。
然后那瞬間就像是他們之間的分割線。
只是,在那段時間的一開始,他們更像是彼此冷戰(zhàn)的態(tài)度。姜寧妤習(xí)慣了每天有他的存在,沒幾天就忍不住找他說話,他也會回,那么熱情,但有問必答。終于有一天,姜寧妤覺得他們之間鬧到這個地步太奇怪了,便主動去找了他。
寒冬臘月,徹夜通明的摩天大樓,姜寧妤等在他公司樓底下,數(shù)著兩旁林蔭道的斑馬線發(fā)著愣。
直到臨栩月出來,她才奔過去,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橘子蛋糕舉高,撒嬌一樣地說,“圣誕節(jié)禮物?!?p> 然后她就看著臨栩月的表情軟化了下來,只是語氣依然冷淡,“這么冷的天,還出來干什么?”
“平安夜,想跟你一起過?!苯獙庢ミf出自己的雙手,博取同情,“你看,為了等你,我都快凍死啦?!?p> 臨栩月就把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態(tài)度又軟了一些,“下次來了打電話,別自己瞎等。”
“可萬一你在開會呢?你接不到電話怎么辦?”
“不會?!彼a了一句,“你打的電話,我不管在做什么都會接?!?p> 姜寧妤試探道,“那你不生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