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奇怪的孟溪元
茶肆外的旅客絡(luò)繹不絕,聽見馬蹄聲的小二照例出門去為客人安頓馬匹,見馬上下來之人,小二頓時驚喜。
“蕭道長,你來了?”
入江寧時,她便恢復(fù)了真容,卸去偽裝,身心都舒暢了。
她下馬,頷首回應(yīng)。
茶肆的老板娘招呼她進去喝茶,順嘴聊起閑話來。
“聽說谷大軍家那小子成親了,有人說新娘子是老孟家的大女兒,有人卻說不是孟家女,是中街小斧頭家的姑娘,你和谷家小子是同門,你跟嬸子說說,新娘子究竟是哪一個?”
蕭玉的眼皮子跳了兩下,街上的長輩都喚谷酉陽為谷家那小子。
谷師兄居然成婚了!
上回師父在信中提到,谷家為了谷師兄的婚事,鬧了好大一場烏龍,沒想到這事還沒過去幾個月,他真的成家立業(yè)了。
“嬸子,實在不好意思,谷師兄成親時,我碰巧出了趟遠門,這不剛回來,還不知曉此事呢,待我回去打聽清楚,下回來時再告知嬸子?!?p> “哦,好吧?!?p> 茶肆客人少,老板娘無事可做,便就坐在她旁邊,想起一些事來,便感慨道:“你這一天天可真夠忙的,一會兒去錦州,一會兒去別處?!?p> 她泯然一笑,飲茶不言。
老板娘又說:“對了,上回和你在這里喝茶的那個人,你可還記得?”
上回,該是追溯到幾個月前,趙無陵命韓亦送她回江寧,她請韓亦喝了一頓茶,而后韓亦扔下一句話后便揚長而去。
她回道:“記得,嬸子,怎么了嗎?”
老板娘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竊竊私語,見此,她亦是配合地豎起耳朵聽。
“你上山了不知道后面的事,那小伙子后來又突然回來了,在我店里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走的?!?p> ——
剛到青龍山,迎面撞見一人。
山上寒冷,寒風將他的發(fā)吹得凌亂,叫她一時有些認不出,眸子里布滿了迷離。
孟溪元沒好氣道:“怎么,不會認人了?”
聽見這冷不丁的說話聲,她回過神來,隨即上前去,禮道:“孟師兄。”
孟溪元上下打量她,衣衫單薄,風一吹就倒的消瘦身材,在他眼里自然滿是嫌棄,同時,蕭玉也注意到他懷里抱著的東西。
是一件白絨氅衣。
孟溪元抻開氅衣,繞過她的右肩,她的雙肩被按住往前傾,與孟溪元的胸懷不過咫尺之間,氅衣的暖意順著她的后背暖到兩側(cè)。
她謝道:“多謝孟師兄?!?p> 豈料孟溪元竟一把將她推開,冷著臉轉(zhuǎn)過身去:“你跟我來?!?p> 五個師兄就沒幾個正常的,她早就習以為常。
“我剛回來,應(yīng)當先去拜見師父,孟師兄要是有什么事,我拜見完師父再去見師兄?!?p> 她突然離開京城去往弗城,三師伯肯定寫信告知了師父,按師父的性子,自然是非常擔心她的安危,想來這些時日,他老人家的心里定是不好過。
孟溪元說:“師父好不容易睡下去........你這一身臭味,可別熏著師父?!?p> 臭味?
她當即抬起袖子聞了聞,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茶肆的嬸子還喜歡與她貼著說話呢,只說她身上有淡淡的藥味,卻又不似一般藥物泛苦難聞,甚是好聞。
不過,她最在意的并非是孟溪元說她臭,而是前面未說完的話,師父好不容易睡下去,看來,師父這段時日煩心事眾多,以致寢食難安。
既然這樣,她倒不如明日再去,讓師父好生睡上一覺。
于是,她便跟著孟溪元走了。
許久未回來,院子里的一切一點都沒有變,反而比她在的時候打理得更加井井有條。
進了院子,孟溪元熟稔地走到后廚,她獨自一人進屋子去,以前這是大師兄的院子,大師兄將她接來后便成了兩人的院子,后來師兄回了錦州,只她一人居住。
她沒有大師兄那般的細致,院子里的花草被她養(yǎng)死無數(shù),她也無心栽種,便就任由院子里光禿禿的。
后來無端被孟溪元纏上,整日拉著她四處干活,從不得閑,托他的“?!保鹤永镏饾u恢復(fù)一片生機盎然。
開門的一剎那,房間的暖意滾滾而來,她驚詫地走進去,里面竟有個爐子,爐子里燒了炭火,所以房間里暖洋洋的。
孟溪元提著熱水進來,顧自走進屏風后去,隨后便是嘩啦啦的倒水聲,她靠在屏風處瞧著,不敢相信這是孟溪元能做出來的事。
似是被盯得煩了,孟溪元朝她攏了攏手:“愣著做什么,過來試試水溫?!?p> 她慢慢走過去,彎下腰伸手進浴桶里試水溫,說:“正好?!?p> “嗯?!?p> 孟溪元起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又拎進來兩桶熱水,她伸手去接,對方卻靈活地繞開她進了屏風后,她驚訝道:“孟師兄,你竟已練就了石泉心經(jīng)!”
孟溪元淡淡回應(yīng):“嗯?!?p> 她努了努嘴,石泉心經(jīng)這般需要極高悟性的心法,對于孟溪元這種天才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旁人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他卻只需幾月便可領(lǐng)悟。
三師伯果然沒有看錯人。
將熱水放下,孟溪元快步走出屏風,示意道:“你好生泡個熱水澡,爐子里有烤紅薯,有興趣的話,可以吃上幾個再睡覺?!?p> 蕭玉簡直是受寵若驚,可眼前的是孟溪元,只是對她冷淡了些,卻不會耍心眼。
她點頭應(yīng)是,誠然謝道:“辛苦孟師兄,時候不早了,師兄早些回去歇著?!?p> 走到門口,孟溪元突然停下,回身盯著屏風后的身影,深深地凝了好一會兒,屏風后的人似乎有所察覺,他倏然清醒,而后快步走出房門。
嘎吱。
門從外面被帶上,蕭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脫了衣裳入浴。
前段時間她頻繁受傷,泡了不少的藥浴,以至于現(xiàn)在看到浴桶,總有抗拒的心情,所以,小半個時辰便就沐浴完畢。
沐浴后總覺口舌干燥,爐上的茶水散發(fā)陣陣清香,飲了兩杯,才覺舒暢。
披上外衣,她開門走了出去,瞧著院子里的身影,便喚道:“孟師兄,外面風大,有什么話,不如進來坐著說。”
兩人相對而坐,孟溪元剝著紅薯,而她則只顧飲茶。
將剝好的紅薯,用油紙包著,遞到她面前,她接過,淺嘗了兩口,道:“味道不錯?!?p> 曾幾何時,她怎會有這般待遇,實在不可思議。
將紅薯放在爐子上,她直接開口問道:“孟師兄,可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孟溪元緩緩點頭。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勾勒一抹笑:“有什么話,師兄直說就是?!?p> 孟溪元抬眸看她,眼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變了,他說:“大師兄來信說,他在弗城見到了你,你單槍匹馬闖出城去,救了先遣隊的將士?!?p> 她頓了頓,而后便想通了。
師兄一直以為她死了,卻突然在弗城見到她,自然是要寫信回江寧告知師父師兄們。
也難怪師父憂心傷神,擅闖城門,可是死罪,師父怎會不擔心。
“是?!彼c頭認下,卻沒了笑意。
見她坦然認下,孟溪元突然正襟危坐,兩眼放光地盯著她,她不由縮了縮脖頸,這人這么瞧著她,怪瘆得慌的。
“師兄,有話直說就是?!?p> 孟溪元不知什么時候又剝好了一個紅薯,殷勤地遞到她面前。
“同我比一場?!彼f。
剛從錦州回來的時候,他就提出要與她比試一場,可她沒有一點心思,便沒有搭理,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他還記掛著這事。
她接過紅薯,應(yīng)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