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們已經看見你了
非域樓·空殿。
這意料之外的發(fā)展也令千述勾了勾唇,他輕輕揮袖,半空中除了有一面投射出少女那方畫面的水鏡,又出現了一塊虛擬面板。
千述在面板上輸入程賦書,點開他的因果樹,一份有關程賦書的經歷便自動生成。
[程賦書,男,28歲,京城人士,計算機專業(yè)。
程賦書為人冷淡多疑,不喜社交。家境普通,母親以一己之力讓他擁有了最好的學習環(huán)境。
小學至高中,程賦書在學校中經常遭受嚴重的校園霸凌,程賦書每一次都選擇隱忍,他怕給母親造成麻煩和壓力。
可即便如此,他的母親在程賦書高二下學期突然去世。獨自生活帶來的各種重擔和壓力,盡數壓在了程賦書肩上。
在高壓下,程賦書的高考成績依舊優(yōu)異,他不顧勸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名校的計算機專業(yè)。
大學畢業(yè)后,程賦書并未選擇第一時間步入社會,而是呆在家中獨自深研程序開發(fā)。兩年后,程賦書投出他的第一份簡歷。
對程賦書來講,有意針對、永不停止的校園暴力、母親的意外死亡、作為普通人無法拿到的公道。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一個人——速電文化公司董事長雷文昊。]
回到這邊。
已經徹底掌控了自己思維的程賦書,再次做出了判斷。
……他或許可以再相信他人一次。
不如說,他已別無選擇。
程賦書講述自己故事時候的語氣十分平淡,他沒有向她露出傷疤哭慘,一筆帶過他被欺負的細節(jié),仿佛是旁觀者一樣。
林燭明白青年不愿收到憐憫的目光,她當下只是眉頭緊鎖。
等等……雷,怎么又是姓雷的?
不對,她為什么要說又……?
林燭覺得這個姓氏無比耳熟,她好像在哪聽到過。
她頓了頓,問:“你去了他的公司,沒有被發(fā)現和針對?”
“我應聘的是普通職員?!背藤x書露出譏諷的笑容,嗓音帶著冷漠,無意識地用手撓了撓傷痕,“而我只是個普通職員,掌握整棟大廈生殺大權的人,如何分得清螻蟻?”
林燭無法否認。
她能猜到這層平靜的后掩蓋了多少痛苦,他的傷口遠遠不止她看見的。
盡管林燭對他人的痛苦不太敏銳,此刻她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
那不是同情。
若是形容的話,可能更像是一簇名為生氣的火苗。
因為她知道后勤部的會如何處理,在非人事件中死去的人會重新復活,有關非人的記憶會消失。
對在現世內擁有影響力的人來說,生活不會有絲毫改變,錯誤仍然可以被隱藏。
他們的罪是現世的事,不屬于調查局的工作范圍。
而青年好不容易積攢的證據,可能會被指責是偽造的,新世界的科技手段異常發(fā)達,只要他們回歸原來的身份,大可用AI換臉來脫罪。
罪人會忘記了求饒的狼狽記憶,也會忘記了親口說出的罪證,依舊能高枕無憂的活著。
普通人永遠都是普通人,是無法和權勢之人抗衡的,所以……他只能借助非人的力量。
她斟酌開口:“那位向你托夢的‘鬼’,是你的母親嗎?”
程賦書以點頭回答林燭。
眼下所有言語都不如一聲嘆息。
她之前拼湊的故事沒錯,只是這次任務的主角,是他和他的母親。
林燭自知不該再繼續(xù)深入了解他們的故事。
她明白青年在向她求助。
不……是他們,在向她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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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天道,千述必須得懂得人心和各種情感,這也是他在天道課程中所學的部分。
因此,千述對程賦書和程母的人生感到惋惜。
他的搭檔似乎不了解冥方之事。
在下方,托夢擁有需要苛刻的條件。
一、程賦書的母親不能投胎轉世,她需要有無法磨滅的執(zhí)念才可以選擇待在下面。
二、只有鬼可以托夢,已經修煉成為的鬼族不行。
鬼怪想要留在冥界,需要用點數兌換天數,而鬼族默認屬于永久居民。
一千點能兌換一分鐘的托夢機會。
而這一千點數若是兌換成修煉的靈氣,足夠讓一位鬼成為永久居民。
為了讓程賦書信服,他的母親兌換了三次托夢。
七年,三千點。
足以是其他鬼用幾十年的時間才能累積下的點數。
以程賦書高二16歲計算,七年,他正好23歲。也是他投出簡歷的那一年。
只要有所求,人族的執(zhí)念會創(chuàng)造無限潛力。
即便是千述,也會對擁有這般能力和心性的母子二人感到敬佩。
千述點開眷顧之人面板,黑眸內泛起一片波瀾。
少女的當下和未來一片模糊,就連因果樹都不能看清全部,他只能大致地看見她所經歷過之事。
與她相關之人的因果樹上,也生出了幾縷他無法看透的新枝丫。
“所以不必憂心,程賦書。”千述輕笑道,“我們已經看見你了?!?p> 天道和被天地眷顧偏愛的人。
這分量,應當足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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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燭壓抑著心情,問道:“你打算在今天做什么?”
程賦書抬眼看她,反問:“我是黑客,你覺得我會以現有的東西做什么?”
林燭沉默了幾秒,開口:“……以我對黑客僅有的了解,還有你所說的來判斷?!?p> “你會在網絡上引起輿論,將他們的罪行公之于眾,你會用技術,不讓任何人有反駁的余地。你之前一定做過了詳細計劃,而這個計劃足以讓他們積攢下的一切化為泡沫消失?!?p> 林燭無力地總結:“而你,借用惡鬼的力量來報復,因此只要今天能離開這里,你……你們或許可以重新開始新生?!?p> “……你們幫的不僅是自己。甚至還有其他在權勢陰影之下的普通人?!?p> 如果沒有調查局,他已經開始新的人生,他人,或許也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
林燭不認為只有他一個受害者。
但可能只有他一個復仇者。
有些時候腦子太好使也令人困擾。
程賦書用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著她,沒有回答,也沒有評論。
但他的目光中卻帶著一絲希冀,林燭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壓力。
林燭抿了抿唇:“……你是如何召喚的惡鬼以及隱藏氣息的?”
程賦書沒有回答,只問:“我們會怎么樣?”
她是個聰慧的女孩,她眼里的干凈是真,她的表現也都是真實的,惡鬼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真,而真正的他也察覺出了她的不同。
現在并非絕境。
她可能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林燭很欣賞他的勇氣,但只能搖頭:“抱歉,我不知道。局里應該會有相關的處置?!?p> 即便是她知道,她也不能告訴他。
林燭正在被保密合同約束,被記錄員監(jiān)控。
她得知青年故事的時機不對,在當下,她無法作為個人給予他幫助和承諾。
程賦書從她的表情讀懂了她的態(tài)度。
他好笑地捏了捏鼻翼。
也對,他們素不相識,立場各不相同。
他和母親的計劃里沒有這個“單位”的存在,這是他們的失誤。
可笑的是,他竟從未考慮過這件事……
當他抱著對明日的暢想,卻無法走出大廈時,他才察覺到自己的認知和擁有的力量是多么渺小。還有,他是個多么懦弱的人。
在利益熏天,位高權重的現實里……浪漫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無法實現的愿望是殘忍的。
這一點,他早就清楚了。
即便他在虛擬世界內所向披靡,但只要有人找到他的住處,即便他也鍛煉過身體,可最終,他在現實里只是一個普通人。
即便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天才。
可他終究是個普通人。
否則他又怎么會借助非人的力量來解決問題?
老天從來沒有眷顧他過,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這說不定是早已注定的終點。
這根稻草……他無法從湍急的水流中抓住了。
程賦書隔著袖,使勁撓了撓手臂上的傷痕,自嘲的笑道:“好,我知道了?!?p> 此話一落,兩人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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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球團子
(程賦書后面還會出現!所以這里不會把他的事情寫的很沉重,簡單解釋,天道能直接看見,木木也是腦子好使的人!合理?。ㄎ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