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遠街
時縈胡思亂想著走進了巷子。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多,天色有些陰沉,說不定要下一場雨。小巷因為周邊高樓的遮擋顯得有些昏暗,路邊幾家店零星的開著燈,一切安靜的有些過分。
時縈提高警惕走了進去。巷子不寬,只有三米左右,如果來一輛三輪車或者老年代步車,行人需要側(cè)身躲避。
時縈就在避讓一輛貼著接孫子專用的代步車時,抬眼對上了一雙令人渾身發(fā)冷的眸子。對面那個男人應(yīng)該是要出去,戴著黑色口罩和一頂鴨舌帽,身穿黑色夾克。
時縈暗自吐槽,這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不戴口罩帽子或者只戴其中一樣,平平常常走在路上,路人沒人會管別人長的什么樣子,而這位的全副武裝,瞬間就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但同時,時縈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她現(xiàn)在的情況,遇到這樣的人死亡幾率一下子就暴漲了上去。她開始有點著急,想讓面前的車快點過去,她好離這個不詳?shù)哪腥诉h一點。
代步車磨磨唧唧的開出去了,時縈和那個男人分別轉(zhuǎn)身向著相反的反向走去。
時縈拿出手機確認位置,巷子應(yīng)該是沒有走錯,修理店在251號,她現(xiàn)在的位置是179號,還得往前走。
之前送傘過來的是時父,時縈今天是第一次來這邊,時父只讓她拿著單子把傘取回去,錢他已經(jīng)付過,時縈只需要出個人跑個腿就行。
時縈苦笑,她親爹肯定想不到,自己女兒這趟跑腿已然跑丟了三條命。
時縈走一段就確認一下自己的位置,小巷的門牌分布不均,有的一個大店一個門牌,有的幾步路就是三個門牌,她現(xiàn)在走到了203,還得往里走。
剛過一個內(nèi)部的小路口,從旁邊大門伸出一只胳膊,將時縈摟著脖子擄了進去,時縈剛想喊出聲,就被一只戴著黑皮手套的大手捂住了嘴。
時縈很快冷靜了下來,內(nèi)心涌上來一陣無語。這胳膊上的衣服布料,這黑手套,除了剛見過的那個男人,不作第二人想。
時縈還記得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環(huán)境造就了那樣冷冽的氣質(zhì),讓人多看兩眼就渾身發(fā)寒。
現(xiàn)在這雙眼睛在從頭到腳的打量被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時縈,時縈坐在地上,抬頭看她對面站著的男人,想記住他更多的特征,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報復(fù)回來。
男人沒有讓時縈等太久,轉(zhuǎn)身從旁邊柜子的抽屜里拿了什么東西出來,走到時縈身邊蹲下。時縈看到那是一支針管,心知自己馬上又要回去了,她抓緊時間觀察房間,觀察這個男人,努力記住更多細節(jié)。
男人見時縈還在四處亂看,直接伸出右手把她亂動的腦袋摁在背后的墻上,左手單手將針管里的液體推入了時縈的脖子側(cè)面。
時縈最后的意識是,哦,這個男的是個左撇子。
……“千軍萬馬”“馬到成功”“功成身退”“退無可退”“媽媽你輸了!”“哎呀,媽媽輸了,寶寶真厲害!”
時縈覺得不太對,回腸蕩氣和氣象萬千呢,她印象里是有這兩個詞的,但這次醒來她很肯定她沒有聽到。
注射死亡并不太痛苦,比起之前的刀殺、水淹、車撞,可以說是非常平和的一種死法。所以時縈這次意識非常清明,她之前好像也聽漏了一兩個詞,但當(dāng)時心態(tài)起伏比較大,以為是自己沒有注意到。
現(xiàn)在時縈非常確定,成語接龍的前面少了至少兩個詞。
她開始意識到,或許這并不是回檔,只是一種回溯,回溯到某個時間點的附近,但隨著回溯次數(shù)增多,回溯后的時間點會距離第一次的時間點越來越遠,而不是一個固定的,游戲一樣的所謂存檔。
現(xiàn)在只是一兩個成語的差異,如果次數(shù)多了,不知道這個時間是等差遞增還是指數(shù)遞增,如果是后者,那自己下次回來,會不會睜眼就是右邊的中年婦女在整理她的影像科片子的袋子。
時縈感覺到了一種緊迫,她要盡快做出一些改變,不能無休止的這樣下去,同時也有一絲無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一切都只是猜測,無從驗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次時縈復(fù)刻了上次的做法,下車,等下一趟地鐵,從園橋站出站。
沒有急著進小巷,而是在巷口的便利店買了瓶水,坐在窗邊等,等那個接孫子專用的代步車出來,等那個男人離開。
時縈沒有等太久,那個花里胡哨的老年代步車開出了巷口,右轉(zhuǎn)沿著人行道遠去了。又等了一會兒,那個一身黑的男人出來了,時縈沒有多做注視,怕他察覺到自己的目光。背過身去再貨架上假裝挑選,透過冰柜的反射看到男人過了馬路,朝著地鐵方向走去。
時縈松了一口氣,又在冰柜前磨嘰了一會,拿出一瓶礦泉水,去前臺結(jié)賬離開。
251號在比較里面的位置,時縈這次順利抵達了251號。
她看著沒有招牌也沒有開燈的小樓,夾在各式民居店鋪之間,一層只在外面貼著251號的牌子,里面黑黢黢的,能看到有個狹窄的樓梯可以上去,樓梯下還堆放著一些雜物,能看出來很久都未曾打理,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時縈不確定這個地方到底能不能進去,看著就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她找出時父給她的聯(lián)系方式撥打了過去,手機上顯示這是個本地的電信號碼,電話撥通了半分鐘都沒有人接,時縈聽著手機里機械的聲音,心中越發(fā)不安。
“喂,您好”電話那頭終于有了動靜,時縈連忙回復(fù)“你好,我姓時,約好的今天過來取修理的傘”那邊靜了一下,電話中隱約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可能是在核對,“時小姐是嗎,傘已經(jīng)修好了,您隨時可以過來”
時縈:“我已經(jīng)在你們樓下了,但是你們好像沒開門”
對方:“時小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我們在安元街251號”
時縈:“……”她被親爹坑死了,肯定是時父打完字沒有核對,把安元街寫成了安遠街?!昂孟袷亲咤e了,我很快過去”
“好的,時小姐,我們五點暫停營業(yè),您五點前到就好”
時縈“……”不愧是老店,作息堪比公務(wù)員“好的,再見”
時縈沒有上樓,轉(zhuǎn)身準備先走出這個小巷,去大路上再導(dǎo)航看怎么去安元街。有人在背后叫她:“時小姐?”
時縈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剛想轉(zhuǎn)身,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想要拔腿就跑。但已經(jīng)晚了,一個沉重的物體飛旋而來,將她重重擊倒在了地面上。
時縈躺倒在地,側(cè)頭看到了擊倒她的東西,是一把老舊的斧頭,斧刃閃亮帶血,斧身銹跡斑斑,斧柄供人握持的地方有一些淺淺的凹陷。
有一雙運動鞋在她身邊站定,俯身撿了斧子,將她腰部扣住隨手一提,進了隔壁的房門。
屋子太黑,時縈也頭疼的厲害,觀察不清楚里面環(huán)境如何,男人把她扔在了進門不遠的地板上,房間家具好像不是很多,男人放斧子的時候動作不輕,甚至有一點回聲。
時縈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回想,可能是自己在樓下打電話,被男人聽到了內(nèi)容,而男人在這里做的事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就像上次那個冷眼男一樣,被人看到都要殺人以絕后患。
時縈感慨,這個安遠街真的是蛇鼠一窩,人才輩出,自己隨便走幾步都能死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