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男人感覺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般。
他只看到一條像是月牙的軌跡劃過眼前，然后，便是疼痛。
“危險的存在！規(guī)則失效！”
血從他黑色的鎧甲滲出來，可是過于大的震撼卻令他忘記了什么叫做痛苦。
他只是一直重復(fù)這句話，像是卡了碟的唱片。
雷米爾將匕首轉(zhuǎn)個圈，眼睛始終盯著被他劃破了的鎧甲上面。
他簡直不可置信，沒有想到看似堅固的防御竟然薄的如同一張紙。
雷米爾沒有給男人回過神的機會，他手中的匕首又再一次命中要害，不給男人一點活下去的機會，不給他一點求救或是報信的機會。
“你殺了他！”
卡莉的意識回籠之時，雷米爾已經(jīng)開始慢條斯理地擦拭起匕首來。
她崩潰地滑落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看見眼前的景象。
而雷米爾表情依舊平靜，他站在屋中央，身上沒有沾上一血跡。
“你們獲救了，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什么，你說什么？”
“為神明送上鮮花的人遭遇不幸，未能將花朵成功帶回?！崩酌谞柕f道，他將擦干凈的匕首重新藏到自己的腰間，繼續(xù)說：“你們的職責(zé)有好好完成，要去參加游戲的人只有我?！?p> “無所不知的神明已經(jīng)將一切看見了?！?p> “看見了又如何，神明并未做任何事情?！?p> “可是，你殺了……”
“是的。所以說有罪過的只有我一個人，你們只需要知道能夠繼續(xù)活下去就可以了。”
雷米爾不打算繼續(xù)跟卡莉交流了，他最后留下一句話：“你們不過是受到驚嚇的無辜的人，而我是個手染鮮血的罪人。我們此前沒有任何關(guān)系，之后也不會再有半點聯(lián)系?！?p> 這是雷米爾對于她們的報答，作為將他帶回來的感激。
他不管那些人是否接受這樣其中的過程，但是只需要最后結(jié)果是令人滿意的就行了。
雷米爾知道，他只強行的將自己的理解強加于了別人。但是他不愿意改，他想自己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
可是在這時，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的母親卻用沙啞的聲音說：
“謝謝，愿你的前途光明。”
雷米爾沒有回頭，也并未說話，他裝作不在意，可是動作還是不由得頓了下。
他從沒有想獲得任何感謝，他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劃清關(guān)系。
最后，他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的，只留給母女個顯得孤獨的背影。
當(dāng)他推開門時，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請去參加游戲以獲得救贖吧?！?p> 那人微瞇著眼睛，說話聲音很是溫柔優(yōu)雅，但是卻不帶一點情感，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不過被人操控了聲帶，發(fā)出了讓人感到舒心的音色。
“你在這里站著許久，有什么解釋嗎？”
“真是抱歉，因為不能打擾別人，我只能在此停留，因此耽擱了您前往游戲的時間。請允許我再次對您獻上歉意，神明大人尊貴的客人。”
他彎腰鞠躬，從大開著的門看清屋中的所有景象，包括躺在血泊中的那具尸體。
可是他神情不變，只是對著雷米爾說：“神明會審判一切，這與你我無關(guān)?！?p> 雷米爾冷笑一聲，不屑說道：“神明一向擅長沉默?！?p> 出乎意料的，那個男人竟然點了點頭，說：“沉默是金，這是神明學(xué)了千百年才領(lǐng)悟到的簡單的道理?！?p> 雷米爾看見男人頭上懸浮的光環(huán)，他曾在泛黃了的書頁中看到過，于是雷米爾用著陳述的語氣發(fā)問：
“天使？”
“是的，神明的使者，聆聽神明之聲，傳達神明旨意之人?！?p> “與傳說的仁慈完全不同。”
“那不過是凡人自以為是，天使從來不善良的代名詞。我們唯一追求的只是神明的愛。若是神愛世人，我們便愛，若是神明厭惡世人，我們便殘忍?！?p> “可是在我的世界里，天使全都背叛了神明?！?p> “背叛？不，那是真摯的愛?！?p> 男人說，他語氣篤定，就像是親自參與了那場千年前的背叛一般。接著，他注視起雷米爾，眼中神情就連雷米爾都捉摸不透。
“你會理解我們的。當(dāng)你贏得勝利后，當(dāng)你成為我們的一員，你就會知道世人的殘忍。并非我等無情，只是因為他們都是有罪。你會發(fā)現(xiàn)這人間其實與地獄無異。哈，當(dāng)然，神明所居住的地方也一樣，所有地方都一樣，沒有誰比誰高貴的?！?p> “不用等待那時，因為我自出生起，就已經(jīng)身處于地獄之中?！?p> 兩人之后再無任何交流。
他們只是徒步走著，每走一步，泥濘的地面就留下個腳印。
男人說那也是游戲的一環(huán)，若是耐不住著長途跋涉，便失去資格。
不知道走了多久，雷米爾看到了高高的山坡上有棵樹，在滿月下，可以看見大樹才吐出幾片新葉。
皎潔的月光撒在道路上面，他們沿著這條像是撒上了鹽的小路走，前往山坡的方向。
登上了山坡，天使說這里就是游戲開始的地方。
他指著樹旁的一座城堡，告訴雷米爾盡快進去。
“到達的時間也算在評價一部分。”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p> 雷米爾走到湖泊前，平靜水面倒映出男孩帶有幾分笑意的臉。
他拿出快要壞掉的蘋果，將它埋在那棵大樹邊。
之后，雷米爾進入了那城堡，他的影子拖得很長，陰影似乎是要將站在他背后的天使的光環(huán)給吞噬掉。
“砰”
大門合上。
同時，外面下起雨，埋入土中的蘋果被漸漸喚醒，在不久，它將會發(fā)芽，陪伴旁邊孤單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