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裁量衣衫
氣氛霎時(shí)冷得出奇。
舒諾對(duì)傅貴妃的無能狂怒毫不在意,可楚江夙并非如此,他神色低沉地?fù)]一揮手,旁側(cè)侍奉的影衛(wèi)走到墻壁上懸掛一排的刑具前,拿起一塊較為普通的木棍,照著傅貴妃的嘴狠狠打了幾下。
“別將人打死,她還有用?!?p> 破裂的嘴唇大片大片地往下淌血,殷紅了她整個(gè)下顎,舒諾只感覺胃里有些翻涌,她抻了抻楚江夙的袖子,示意出去。
楚江夙倒沒什么感覺,甚至覺得還不夠,但‘飄飄’拉住他指尖的手異常溫暖,就如徐徐的風(fēng)悄無聲息地鉆入心底,讓他舍不得甩開,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來。
他任由她領(lǐng)著,走出漆黑的地下。
天上陽光明媚,舒諾感受照射皮膚上的濃濃暖意,才發(fā)現(xiàn)身心一直緊張著,她松一口氣側(cè)過頭,就見楚江夙很是乖巧地站在那里正直愣愣地看著她,剛平復(fù)下來的心又猛地一縮,低頭掃了眼身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怎么了?”
楚江夙眸光閃爍低下頭,舒諾恍惚覺得眼前人的耳根子似有些紅,不,錯(cuò)覺,一定是錯(cuò)覺。
她輕咳一聲拉回他的思緒,拿起還未完全凝固的血胭脂放到袖里:“那什么,我先去看下阿姐,回來再找你好不好?”
指尖的溫暖消失楚江夙下意識(shí)地就要重新去握,伸到半空聽見舒諾的問話,他的手指頓時(shí)蜷縮:“好,我等你。”
舒諾有種‘吾兒長大’的欣慰感。
那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老胡有些不解地開口:“侯爺,您明明不想殿下走,為何同意她離開?”
楚江夙垂下眸,“不能再惹她生氣了?!彪m然他真的很不想讓她離開。
……
一路走走停停,舒諾隨便找了個(gè)小廝打聽便知曉阿姐身居何處,素雅的落花小院安靜清悠,推開門,就見斜坐軟塌上繡花。
“阿諾!”
聽見門聲抬起頭,舒意看見舒諾眼里立馬閃出亮光,放下手里的針線幾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抱?。骸鞍⒅Z,你終于來了,快讓阿姐看看,他們有沒有虐待你,有沒有受傷?”
舒諾站直身形,任由她上下打量。
“瘦了,小臉也瘦了,不過衣服穿得倒是比先前好上許多,氣色也紅潤不少。”
看著舒意又疼惜又欣喜的眼神,舒諾拉住她重新坐回軟塌上:“阿姐不必?fù)?dān)憂,我很好,他們也沒有為難,你呢?你怎么樣?”
“我也很好?!笔嬉庑Φ馈皠偙粠淼臅r(shí)候,我還以為他們也跟傅貴妃一樣,要放血割肉,但這兩天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沒有傷害我,反而給我上藥治病。”
“阿諾,他們是好人,若有機(jī)會(huì),我們一定要好好報(bào)答他們?!?p> 舒諾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阿姐,但也沒說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舒意拿起放下的白娟,展開花紋給她細(xì)看:“我管他們要了針線,給你重新繡了帕子,阿諾,我想了,等我們?nèi)ソ虾?,可以開一家繡品鋪?zhàn)?,我來織布,你來賣,就算不再當(dāng)公主皇子,我們也能生存下去,你覺得呢?”
舒諾低下鴉羽,輕聲開口道:“很好……都聽阿姐的。”
她徒然有些遲疑的語氣讓舒意一愣,抬起眸仔細(xì)打量她的神色,似明白點(diǎn)什么,放下手里的針線,忽然打趣道:“哎呀,其實(shí)我就是這么一說,也不一定非要離開皇宮?!?p> “之所以想去江南,無非那里是母親的故居,就總想著要去看看,可就算不去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跟阿諾在一起,我生活在哪里都無所謂的?!?p> 舒諾揚(yáng)起笑握了握舒意的手:“阿姐放心,我們會(huì)離開的?!?p> 無論是‘飄飄’,還是她女扮男裝的身份,都不適合在皇宮里久居,任何一條秘密被發(fā)現(xiàn),均是死罪。
舒意似也想到問題嚴(yán)重性,反握住她的手:“我聽他們說,這里是皇叔所居之處,阿諾,你跟皇叔一起,不會(huì)有事吧?馬上……可就臨近初夏了?!?p> “放心阿姐,不會(huì)有事的,不過說到初夏……”舒諾站起來,伸開雙臂湊到舒意跟前“阿姐,你給做些單薄的衣衫吧,你知道的,熱死了?!?p> 看著面前帶些撒嬌意味的‘少年’,舒意心里的緊張緩解不少,輕笑道:“好,站直,看看我家阿諾長大了沒有?!?p> 她從針線筐里拿起一卷軟尺,順著舒諾的雙臂、身形開始測量起來,等測量到腰圍時(shí),發(fā)現(xiàn)玉帶里系著一方白帕子,像是她先前繡的,但上面的銀線卻又歪歪扭扭,極不好看。
舒意愣?。骸斑@帕子都被摧殘得不成樣了,要不然還是丟了吧?!?p> 舒諾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銀線,隨即想起楚江夙繡它時(shí)那一臉糾結(jié)而又認(rèn)真的表情,嘴角不自覺揚(yáng)起抹笑,伸出手接過,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很喜歡的?!?p> 舒意意味深長:“阿諾長大了,要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對(duì)不對(duì)?”
舒諾聞言失笑:“哪有,阿姐你可別亂說?!?p> ‘姐弟’倆吵吵鬧鬧笑成一團(tuán),根本沒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樹蔭下隱藏著人影。
月上黃昏,舒諾才回到臥房,剛踏進(jìn)去,一卷軟尺便劈頭蓋臉地落下來,臉上的笑容有瞬間凝固,但抬起頭看見軟塌上面色不善的人時(shí),笑容又揚(yáng)了起來:
“皇叔,這么晚了,您還沒睡吶?”
楚江夙冷哼一聲:“過來,給我量尺寸?!?p> 尺寸?
什么尺寸?
舒諾眨巴眼睛轉(zhuǎn)向老胡。
老胡輕咳一聲給了個(gè)‘你自救多福’的眼神。
“怎么?舒意能給你量尺寸,你就不能給我量尺寸?”看著舒諾和老胡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地‘眉來眼去’,楚江夙極其不滿,不僅不滿,還瞪了老胡一眼。
老胡見狀,非常明事理地退下了,主子傷了腦袋,真的惹不起。
室內(nèi)燭火幽幽,照得那些擺件陳設(shè)都鍍上了一層金色。
妖冶美人斜躺軟塌上等著她過去。
舒諾突然不知道該看哪兒,低下頭咳嗽一聲:“你、你站起來。”
美人不解:“站起來做什么?”
舒諾嗓音一哽:“你不是要量衣服尺寸嗎?”
“哦,真麻煩。”
那你別提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