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跟著謝明朝去了彩票站,辦理好手續(xù),在工作人員的見證下,領(lǐng)到了稅后的八萬。
謝明朝看了一眼銀行卡余額,“想吃什么?”
“一下子從六位數(shù)變成五位數(shù),我突然有點不好意……”沈卿良心未泯的發(fā)言在看到路邊的小吃攤時戛然而止,“我想吃那個!”
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學校后街新開的美食街今天正好盛大開業(yè),整個街道上大多都是穿著云禾一中校服的學生。
謝明朝側(cè)眸看了一眼沈卿身上的校服,她自從領(lǐng)到校服以后就乖乖穿了,只不過倉庫現(xiàn)有的校服只有L碼。
雖然她個子在女生中算高,但偏瘦的身形在寬大的校服下還是襯得有些纖弱。
大約是叛逆,肥大的校褲甚至被改成了收腳的,筆直纖細的長腿輪廓明顯。
沈卿是長發(fā),平日里扎成一個高馬尾,酒紅色的發(fā)繩綁著烏黑的發(fā)。
和其他在校規(guī)下鉆空子愛美留劉海的女生不一樣,她整張臉干干凈凈,只有鬢邊的兩縷發(fā)絲柔軟垂著。
幾近冷白的膚色,在陽光下透著橘色。
謝明朝一直知道她的確漂亮,當看見向來清冷的眉目溢著淺笑時,規(guī)律的心跳還是破例地漏了一拍。
“為什么不說話,不會是舍不得吧?”沈卿察覺到身邊的人遲遲沒有回應,側(cè)身仰起臉看他。
在她看過來的前一秒,謝明朝收回了視線,半垂著的眼簾遮住眸中情緒。
他開口時,嗓音不同于平日的清晰冷冽,不同反常的低啞,“沒有,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反悔?!?p> “那就先從第一個攤點開始吧?!鄙蚯湟恍闹幌氤陨蠔|西,全然沒注意他的異常,眸子晶亮地往入口走。
謝明朝感受到現(xiàn)在的體溫有些高,仰頭看了眼高懸于空的烈日。
或許是今天比往常還要熱吧。
他跟著沈卿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攤點,明明已經(jīng)都吃了大半條街的小吃,她卻像是被饕餮附身一般,意猶未盡地接著往下走。
“你不吃嗎?”沈卿剛咽下一顆章魚小丸子,含糊不清地問。
謝明朝對正餐以外的東西并不感興趣,“不吃,回去學校食堂吃。”
她以為他是不舍得多花錢,嘴里的小丸子頓時索然無味起來。
他從來不為自己辯解什么,可看她低落地垂著腦袋,心底的角落塌陷了一塊,喉間涌起點躁意。
“不是顧及到錢,只是單純不喜歡?!?p> “你不會長這么大都是只吃大米飯吧?”沈卿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眼尾都愉悅地輕揚了起來,她晃了晃插上簽的最后一個小丸子,“你要不試試這個?”
謝明朝眼神微動,拒絕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可她沒等他回答就往他眼前遞。
他往后退了一步接過,“我吃就是了,別靠太近。”
沈卿識相地拉開距離,卻依舊眼神期待地看著他,“那你嘗嘗?!?p> 迎著她希冀的目光,謝明朝緩緩咬下一口。
新開的攤點總是實誠,他實實在在地咬到了不小的章魚,以及大方加了不少的番茄醬。
很新奇的味道,又香又甜。
半晌,他給出了評價:“還行?!?p> “謝同學,我覺得你的生活太刻板固化了,”沈卿開始引導他,指了指不遠處冒著熱氣排上了長隊的攤點,“年輕人就應該嘗試點新的東西,比如那個關(guān)東煮!”
她才剛過去,隊伍里就有人認出了謝明朝。
“是謝明朝!他也來美食街了!”
“我還以為男神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一下子感覺距離近了好多哦!”
“快快,你們都讓位置給他!”
沈卿被簇擁上來的人群擠到了一邊,她怔然地看著那些女生往謝明朝圍去。
她今天出門前還是帶上了那頂鴨舌帽,大半張臉都被遮住,沒有人注意到她。
謝明朝眉目一斂,冷然地低罵:“滾。”
那些人上前的腳步紛紛一頓,只能怯生生地看著。
謝明朝生人勿近的性格在云禾人盡皆知,愛慕他的女生都只敢遠觀不敢褻玩。她們本以為這是個接近的好機會,可還是被他一句話給嚇了回去。
算了,高嶺之花果然不是她們能配采摘的。
沈卿興奮地想:這么一張臉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又兇又奶呢,好想捏一下看看是不是會咬人。
她正這么幻想著,謝明朝已經(jīng)徑直朝她走來。
一旁的人都識趣地讓開了道。
沈卿疑惑地看了看他們,為什么都看著她的方向?
“沈……”謝明朝在她幾步之距的地方停下,還是沒叫出她的名字,“回去了。”
她心虛地將帽檐拉低,徹底擋住了自己的臉,一同阻攔了他們投來的打量目光。
可除了身上的校服能辨別出是云禾的學生以外,看不出樣貌特征。
沈卿離開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關(guān)東煮,在心里發(fā)誓下次一定回來吃。
出了美食街,謝明朝選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沈卿如釋重負地將帽子摘了,長舒了一口氣,“幸好我沒聽你的話不做掩藏,要是被發(fā)現(xiàn)是我,怕是要被大卸八塊了?!?p> 她猛然停下了腳步,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謝明朝面前越加顯露了本性。
他沒發(fā)覺她的異樣,轉(zhuǎn)回身看她,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眼神和微涼的說話語調(diào)。
“怎么了?”
沈卿想起宮瀟瀟的讓她勇敢敞開心扉主動交朋友的忠告,緊咬著下唇,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小心又期待地問:“謝同學,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朋友這兩個字于謝明朝而言是一種奢侈,他從記事起,愿意陪著他說話的人只有陳紫菀,以及后來的……
一想到在他眼前再也沒了生息的人,他的心上就像是壓了塊巨石般沉重難以呼吸。
以為他是在想拒絕的措辭,沈卿忐忑地又喊了他一遍:“謝同學?”
謝明朝終于撩起了眼,眸底一片溫涼,“一頓飯的交情就是朋友了么?”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噢,那我們還是……”
他聲音里有了些溫度,“既然要成為朋友,先從稱呼開始改口?!?p> 沈卿怔然地抬了眸,“???”
“叫名字就好,謝明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