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jié)當夜?jié)M街張燈結彩,燈火流星好不熱鬧,林星微卻要在家中籌備嫁妝不得出門,還是林呈桉跑來求了侯夫人,才為妹妹爭取了兩個時辰的逛街時間。
侯夫人守寡不便出門,林太公喜歡早睡不愿出門,林老太腿疾嚴重也不喜湊熱鬧。三個孩子跟著兩位叔父和叔母,搭了三駕馬車一同出門了。何婦不放心林星微,還特意讓羅浮一起跟了過去護衛(wèi)林星微的安危。
長街熱鬧,林星微笑顏如花,高興的很。自從魏明霽說元宵節(jié)后就成婚的事兒后,林星微就憂愁滿面的,此刻看著繁燈璀璨,諸多煩惱也煙消云散了。
林星微今日穿得嬌艷,一襲錦鯉紅的云紋織錦裾裙,外搭天青色忍冬紋錦緞絨氅,在人群中娉娉裊裊倒也不輸侯夫人的氣質。行走擺動間,連兩位堂兄都要多看上她幾眼。
林呈桉嘖嘖兩聲,道:“全都城的姑娘站在一起,也沒有咱家冉冉好看,真是便宜魏明霽那小子了?!?p> 林庭嶼發(fā)現有不少華服少年都偷偷瞥向林星微,急忙和林呈桉一左一右跟在林星微身旁,羅浮則緊跟林星微身后。如此這般,便將林星微護地死死的。
甄夫人看見三個孩子的舉動想笑,林懷峰道:“自從冉冉自求上進之后,人也比往常變的好看多了,這幾個月長嫂事事交給冉冉處理,冉冉忙得四腳朝天,倒不見她變丑,反而更加光彩奪目了?!?p> 裴夫人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冉冉同魏明霽婚期在即,她自然是歡喜的?!?p> 甄夫人搖搖頭,淺淺道:“這樁婚姻,長嫂和冉冉都不大歡喜。別看冉冉跟個沒事人一樣,好幾次我路過她房間,都愁眉不展,聽何婦說已經有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了?!?p> 林懷岳從旁的貨攤上買了個紅衣泥人給了裴夫人,道:“冉冉不過一個小姑娘,稚氣未脫,在我心中,還是你最好看漂亮?!?p> 林老三經常沒個正行,被林太公和林老太訓過很多次了。他是家中老幺,從小在父母兄長們的嬌慣下長大,最是不缺愛的一個人,所以他對三叔母表白也是赤裸裸地,毫不拖泥帶水。
有時在府中行走,林星微窺見過好幾次,兩人都是手拉手,很是歡脫。相比之下,二叔父同二叔母甜度沒有三叔父和三叔母高,但彼此非常尊重,二叔父對二叔母的話無有不依從的。
市井寬闊,人潮如織,兄妹三人站在打鐵花處看得目瞪口呆。
林星微癡癡看著甩打鐵花的光膀子漢子,喃喃問道:“兄長你們說,這鐵花濺到他們身上不疼嗎?”
“疼,怎么不疼?!绷滞Z道:“他們都是有硬功夫在身上的,不會被濺到,即使濺到了也不怕疼?!?p> 林呈桉道:“嗯嗯,他們都是有童子功的。這些練雜耍的,都是從會走路的時候就開始練了?!?p> 表演雖燦爛絢麗,但一想到“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辛苦,林星微就嘖嘖嘆息。
她不由想起高中三年點燈鏖戰(zhàn),啃爛所有書目,方能在高考兩天的時間里揮毫潑墨,從千萬莘莘學子中脫穎而出。
看了會兒打鐵花,林星微又被燈謎所吸引,拉著兩位兄長猜了一會兒燈謎,還贏下不少彩頭。三人一比,竟然林星微還要比兩位兄長猜得準,贏得多。
林呈桉有些不服氣,問道:“大伯母是不是在家中給冉冉請了夫子啊,怎么比我們做兄長的還有學問?”
林呈桉不提夫子的事還好,一提這事,林星微神色失落起來。她與曹瑞岑說好的要等元宵過后就上她家聽女夫子的課的,現在被魏明霽一攪和,這課就聽不成了。
她還沒有想好同曹瑞岑怎么說,她還高高興興的等著她去呢。
前日,曹瑞岑上門拉上三兄妹一起去靜水樓臺聽戲時就說,書案燈臺都已經幫林星微準備好了,只等著她上門去。曹瑞岑如此興致,林星微實在張不開口說自己去不了了。
林星微擺擺手,欠欠一笑:“我只是把大堂兄給我的書都看完罷了,這些謎底也都藏在這些書中,所以不難猜?!?p> 兩兄弟面面相覷,林庭嶼更是臉面無光,這么一說他自覺還沒有妹妹勤奮,待今晚回家開始,要更發(fā)奮才行。
林懷峰給三個孩子買下不少好東西,讓仆從提著,林懷岳則買了兩朵絹花全簪在三叔母一人頭上,二叔母看著好生羨慕,輕睨一眼林懷峰,心想,他要是也能向三弟這般對自己更貼心些就好了。
林懷峰再不濟也瞧出了夫人的心思,挑了一只更貴的銀絲桃花簪,別在了夫人的發(fā)髻上,這才讓二叔母釋懷。
一家人看了一會兒燈,林呈桉突然跳起來道:“前面就是芰荷巷,歲晚公子的府邸就在此處,冉冉想不想上門拜訪一下,問問那壓祟錢的事?”
上回溫林托云珠交給林星微的壓祟錢,侯夫人讓二叔父專門跑了一趟溫府,還給了溫林,此后兩人便再無來往。
林星微回頭看了一眼叔父叔母們,她對溫林的身份有所顧忌,想著暫時不要往來的好。
“要去二堂兄一人去,大堂兄,我們上那邊去看看?!绷中俏⒄f著就挽起林庭嶼的胳膊,轉身要走,被林呈桉攔下。
林呈桉道:“大堂兄,你不是仰慕溫公子嗎,機會就在眼前,去不去就看你的了?!?p> 林庭嶼神色遲疑,十分心動,他早就想拜會溫林了,可一直找不到機會。
林懷峰道:“要拜訪也是白天,你見誰是暮夜時候拜訪親友的?冉冉一介女子,陡然上門會惹出非議來?!?p> 林懷岳放下牽老婆的手,撣撣衣裳上的灰塵,道:“我們闔家一起去,怕什么非議?我也想問問溫家那小子,為何只給冉冉一人壓祟錢,咱家兒郎們怎的沒有?正好手邊有禮,也不算是空手?!?p> “你別鬧!”裴夫人拉了一下林懷岳,“怎么跟個小孩一樣,為這點事吃起醋來了?”
林老三的脾氣上來了,甩開老婆,道:“我這哪里是吃醋?溫林既有心結交咱家,那對咱家孩兒就該一視同仁,何故只偏顧冉冉一人?說起來他與庭嶼、呈桉是同窗呢!”
林星微聽著想笑,三叔父的倔脾氣十成十繼承了祖父,不講禮時,連額上的皺紋數量都相同,嘴上的胡須同樣噗噗飛舞。
林庭嶼低聲嘟囔道:“我們不是同一個夫子,不算同窗?!?p> 林懷峰道:“你這是作甚?惹幾個孩子笑話!壓祟錢的事我問過溫公子,溫公子只不過是想感謝一下冉冉在父親壽宴上替他和那關行云解圍,一直找不到名目,才托成壓祟錢送了冉冉一份禮罷?!?p> “不如這樣吧!”林呈桉想到了新的點子:“我們三兄妹去請溫歲晚出來觀燈,再借機一見。幾位長輩若跟著去,他必不會說實話的?!?p> 不等長輩們應允,林呈桉將兄長和妹妹一手一個就拉著跑了。
不管林星微想不想結識這位美男,兩位兄長是非常想結識的。林庭嶼和林呈桉拜讀過溫歲晚不少文章,但從未一睹真容。
自從聽說祖父壽誕溫歲晚也來賀壽,兩兄弟后悔得不行。若是早知道溫歲晚會來,他們就算違逆夫子,也要快馬加鞭趕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