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北丘稱臣納貢
浩浩蕩蕩的隊伍,最前方是主將聞人栩,他身披銳甲,打馬而來,單手緊握韁繩,左手持櫻花槍,腰間佩承影劍。
肅殺之氣盡斂,只見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意氣風(fēng)發(fā),眉若峰脊,目似灼陽,朱唇皓齒。
待進城,沿街百姓揮著沾水的楊柳枝,灑到路過的軍衛(wèi)身上,為其祈福,祛除晦氣。
京都長街明文禁止疾奔策馬,聞人栩帶頭下馬,一個動作氣宇軒昂,身上哪還有半點紈绔的影子。
不消他下達什么指令,麾下軍衛(wèi)也不約而同自覺下馬,紛紛牽馬慢行,整齊劃一,訓(xùn)練有素,不愧是大胤精兵強將。
歸京軍衛(wèi)十萬余,行至朱雀大街,眾人才看到北丘使團。
百姓所期待的是北丘三王子淪為階下囚,身背枷鎖,手腳鐐銬,絕望落魄坐在囚車里,被大家伙扔爛菜葉子,砸臭雞蛋。
然而并不是。
阿戈多坐著馬車,他以北丘使臣的身份來的,而非戰(zhàn)俘。
但畢竟北丘是戰(zhàn)敗方,使團來的人不多,阿戈多的馬車后只有數(shù)百名護衛(wèi)。
阿戈多此行的任務(wù)是遞交降書,按照傳統(tǒng)禮制對大胤稱臣納貢,承諾永不犯邊。
他們帶來賠款金銀數(shù)百箱,折合現(xiàn)錢九百萬兩,取自北丘侵占遙州的時間,九個月整。另有本土特產(chǎn)數(shù)計。
北丘雖為游牧民族,居于苦寒貧窮資源匱乏,但當(dāng)?shù)靥烊粌?yōu)勢能養(yǎng)強壯的牛羊馬鹿及獵犬。
這時的人還不太會吃,靠老天爺給飯,很多美食未經(jīng)開發(fā),他們喝酸奶馬奶茶皮囊酒,吃餡餅肉干烤全羊,用刀具毛毯牛角制品各種皮貨,屋內(nèi)擺件是石雕木雕骨雕。
因地形氣候差異,對大胤來說極其稀貴的藥材,北丘很常見。如鹿茸,補陽益精血,但太多了,價賤。如肉蓯蓉,到處肆意生長,被家家戶戶當(dāng)做野草,他們不知其效用,不稀罕瞧半眼。
沒關(guān)系,進獻吧,大胤通通要。
除去以上,還有黑木耳、優(yōu)質(zhì)面粉、野生沙果和甜玉米等大胤少有的食物,以及來自北丘皇室寶礦的巴林石,都是容岑去信指名要的貢品,全由大胤軍衛(wèi)親自押送。
若說聞人栩此戰(zhàn)挫去古斯曼皇室七八分傲勇,那這些東西則相當(dāng)于獅子大開口,要了他們大半條命。
容岑不畏懼敵國外患,老老實實的就相安無事,如果不安分那就打。
不僅要打,打完還要狠狠地搜刮一筆。
這是她總結(jié)出來的對付北丘的最佳方案,沒有血淚的教訓(xùn),他們學(xué)不會夾緊尾巴做人。
向大胤納貢,致使古斯曼損失慘重,可謂是重創(chuàng)。但根源是何?是遙州。北丘三番五次侵襲北境,強占遙州。
所以大胤才予以反擊,奪回故土,教北丘龜孫做人!
此舉的不足之處是會拉滿仇恨,待北丘養(yǎng)精蓄銳,他日卷土重來,必定得寸進尺,欺人更甚。
但不要緊,對方變強,大胤會變得更強。并且,大胤會在所有敵對勢力變強之前,將其拿下。
容岑有這個自信。
她去歲六月廿五繼位,今日七月初十,已一年零半個月。
少時立下的十年盛世夢,她還有近九年的時間去實現(xiàn)。
但容岑不會給北丘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至多半年,她要拿下北丘東離,永除北邊和東邊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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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慶殿。
慶功宴于申時正式開始。
容岑坐在最上方,龍座旁側(cè)偏下是皇叔羨王的席位。
殿內(nèi)設(shè)宴,百官位列于容岑左手邊,她右手邊坐著北丘使臣。
丞相最上首,往下是太傅,還有鎮(zhèn)遠侯和幾位國公及文武重臣。
聞人墨對面則是坐著笨重木椅的阿戈多,左右四位婢女悉心伺候。他緊握的拳頭置于案下,雙目直視丞相身后的聞人栩,恨意難掩。
“北丘三王子不遠千里來到大胤京都,路途辛苦,可要在盛州玩得盡興才是!”
容岑作為東道主,率先開口,“朕已命禮部挑選幾位官員陪你游玩,都是年輕人,你們定能志趣相投!”
話落,席中的萬承書右手一揮,伙同幾位科舉新秀站起來,先是側(cè)身向帝王行禮,再朝阿戈多拱手作揖。
“三王子,本官乃禮部尚書,這兩位是部下郎中,你在大胤將由他們作陪。宴席散后他們送你出宮入八方館安置。”
北丘戰(zhàn)敗請降,此番納貢,直接淪為了大胤附屬國。他們不用稱臣。
郎中一:“三王子來了大胤也好,省得在皇庭日日相見,平白惹北丘王傷懷!我們明日陪你先在盛州逛逛,保管你煩心事全消!”
郎中二:“三王子操勞多年,難得偷閑,就盡管把盛州當(dāng)自己家,無須有所顧忌,放寬心,早日養(yǎng)好身體,才不算埋沒你這一身武學(xué)?。 ?p> 話中奚落,傻子才聽不懂。
眼見阿戈多臉黑如碳,怒火中燒卻敢怒不敢言,滿朝文武皆是大仇得報的痛快,沒忍住的已經(jīng)笑開了花。
等他們笑不動了,容岑才出言訓(xùn)斥,聲色俱厲:“不可無禮!”
“大胤為禮儀之邦,來者是客,爾等如此這般戲鬧,成何體統(tǒng)!”
“若非今日三王子被打趣,朕還不知新科進士竟是童心未泯的頑劣之徒!入朝多時,禮部尚書還不曾教導(dǎo)他們?yōu)楣僦绬幔俊?p> 聞言,萬承書快步從案幾后走出,到大殿中央跪下,禮部侍郎并剛才兩位郎中也跟著跪于其后。
“陛下息怒!臣治下不嚴,罪該萬死!”
“微臣是高興過頭,吃醉了酒不知今夕何夕,才出言不遜,陛下恕罪!”
容岑似是氣極,右臂重甩,明黃衣袖不經(jīng)意拂過龍案,幾盤果子被砸下殿,滾落在地。
“愣著作甚?還不速速賠禮道歉!爾等就聽?wèi){三王子發(fā)落!”
阿戈多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大胤皇帝顯然是要包庇朝臣侮辱他,將惡意歪曲成玩笑,重拿輕放,凌駕于兩國的矛盾就這么被化去。
北丘已是附屬國,喪失話語權(quán),他一介廢人,又能如何?自然是容岑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們只得打碎牙齒往肚里咽。
真是小看大胤新帝了,昏庸是假,以退為進是真。
父王的婢女暗暗扯動他的袖子,阿戈多深吸一口氣,忍辱負重:“陛下息怒,幾位大人費心款待,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