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無名碑
晏棲躺在床上又休養(yǎng)了兩日,終于能下地行走了。
她每日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春意盎然的世界,早已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想要去草地上走上一遭。
只想踩一踩這片土地,確定它真實(shí)存在。
世間竟真有如此特別之地,此處的花開不敗,花季雖有輪回,卻很短暫。
花敗花又開,春去春又來,沒有停歇。
是以四季如春。
“這小屋子是你搭建的嗎?”晏棲欣賞著這里不同尋常的美,詢問站在一旁的聞陌。
小木屋看起來似乎剛建不久的模樣。
“算是吧?!甭勀盎仡^看了眼小而實(shí)用的小木屋,“我到這兒的時(shí)候,這里原本有一棟老屋,只不過太過破敗,我重新修葺了一番。”
他是意外闖入這處仙境的,其過程之艱險(xiǎn)差點(diǎn)就被入谷的機(jī)關(guān)給弄死了。
好在他福大命大,成功逃了出來,還覓得此處福窩窩。
“這么說原先這里是有主人的?”晏棲有些好奇原主的去向。
“有,在那。”聞陌指著溪流對岸的一個(gè)小土堆。
晏棲瞪大眸子看著聞陌,“死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聞陌指著的地方,就那么一小堆泥土,怎么看也不似墳?zāi)沟臉幼影 ?p> “你確定那真是墳?zāi)梗俊?p> 她讀書少,休想騙她。
“千真萬確。”聞陌回答得斬釘截鐵,見晏棲明顯不相信的模樣,他倏地靠近晏棲,“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刨墳看看咯。”
“……”
晏棲一陣惡寒,這是什么惡趣味?
晏棲悄悄地挪步離聞陌遠(yuǎn)了些,她可沒有刨人墳的癖好!
“你那是什么眼神?”聞陌看著晏棲嫌棄鄙夷的眼神,氣得跳腳。
“我是埋墳的,可不是刨墳的!”聞陌還挺傲嬌的留給晏棲一個(gè)后腦勺,“就你看見的那個(gè)小土堆,要不是本公子我他連土窩窩都沒有!”
晏棲看著少年氣十足的聞陌,搖頭笑了笑。
一步步的往小墳堆走去,既然來訪,理應(yīng)拜拜。
多虧了這處福地,她才能劫后余生。
否則,就算不被刺客殺死,零下的氣溫也能給她給冰封了。
晏棲規(guī)矩站定,莊嚴(yán)肅穆的躬身作揖。
接連三下。
站起身時(shí)余光瞥見聞陌不知何時(shí)也站在身邊,作揖祭拜。
“我來的時(shí)候,他就只剩下一副枯骨,這地方也買不了棺材,我只能用草席裹著下葬了?!?p> 只剩白骨的人,又無棺材下殮,又能撐起多大的墳堆呢。
原來如此。
晏棲定定的看著身邊的男人。
這個(gè)師無弦,還是很有人間煙火氣的嘛。
“小太陽果然很溫暖呢,你這個(gè)朋友晏棲交定了!”
晏棲哥倆好的拍拍聞陌的肩膀,拋開身份不談,聞陌既熱情又心善。
當(dāng)然,照顧起人來細(xì)心又妥帖。
這樣的朋友穩(wěn)賺不賠的好伐?
聞陌瞥了眼笑若桃花的晏棲,傲嬌的抖了抖肩膀:“誰要和你做朋友。”
不料,力道過大扯動了晏棲胸口的傷。
晏棲疼的呲牙咧嘴。
聞陌一慌,忙俯身查看:“你怎么樣?傷口是不是很痛?我不是故意的1?!?p> 晏棲只捂住胸口一言不發(fā),靜靜的看著慌張的聞陌。
“你倒是說話啊,可別嚇我啊!”她的傷剛結(jié)痂,要是在出血又得臥床不起了。
聞陌見晏棲遲遲不說話,伸手就把人打橫抱起疾步往木屋跑去。
猝不及防的動作,嚇得晏棲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頸,晏棲呆愣愣的看著聞陌緊張的眼神,嘴里還說著憋了許久逗弄他的臺詞:
“殺人可是犯法的?!?p> “……”
聞陌疾馳的腳步來了個(gè)急剎車,緊張的俊臉?biāo)查g黑如鍋底!
“晏棲!”
他咬牙切齒的看著晏棲,把她放了下來。
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但動作依舊輕柔。
他指著晏棲有些理虧的小臉,“一天不逗我你是不是難受得厲害?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聞陌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什么身體不知道嗎,還一天瞎折騰!
可看著晏棲低垂的小臉,再狠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我錯(cuò)了,小太陽?!标虠局男渥踊瘟嘶?。
她原本只是想逗逗聞陌,誰料他會如此焦急。
“作弄其他什么的我都由著你,唯獨(dú)不能拿身體開玩笑?!?p> 聞陌看了眼晏棲抓住他袖子的小手,再多的怒氣也都平息了,只能重拿輕放的叮囑。
“我錯(cuò)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p> 晏棲順著臺階就下,她知道聞陌也是擔(dān)心她的傷,她得領(lǐng)情。
北齊的二皇子,意外的溫暖人心呢。
她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土堆,討好的哄著生氣的聞陌:“既然不知道他是誰,咱們一起給他做個(gè)無名碑吧!”
晏棲不明白,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的大帥哥,怎么會甘愿做一個(gè)舔狗呢?
近日來,明帝的臉色越發(fā)陰沉。
魏馳跪在下首的位置,頭頂著明帝陰郁的目光,恨不得自己不會呼吸。
一日,兩日,三日。
到如今已經(jīng)整整七日,他的軍隊(duì)翻遍了整個(gè)與青山連月歡公主的影子都沒找著。
他實(shí)在無顏面見明帝。
同樣與他跪在地上的一眾大臣,無不是凝神屏氣,生怕驚動了上方的殺神。
現(xiàn)在誰觸眉頭誰死。
因著月歡公主的失蹤,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
“陛下,請以龍?bào)w為重,擺駕回宮!”
瞧吧,又來個(gè)不怕死的。
冬獵時(shí)日已過,按例明帝應(yīng)拔營回宮。
現(xiàn)如今,因?yàn)樵職g公主而延誤在此,不少大臣勸諫明帝回宮。
這無疑觸了明帝逆鱗。
“愛卿的意思是讓朕棄月歡于不顧?”
明帝嗓音冷冽陰沉,眸子里已暗含殺意。
“微臣絕無此意,只是與青山的環(huán)境太過惡劣陛下龍?bào)w要緊!臣聽聞皇后娘娘鳳體欠安,屬實(shí)不能再耗下去?!?p> 諫議大夫許諱眉心重重磕頭點(diǎn)地,試圖勸諫明帝回朝。
“耗?”
明帝兩鬢的發(fā)絲都白了幾分,眼神卻依舊犀利敏銳。
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一位父親。
他竭盡全力尋找自己的女兒,怎么就是在耗呢?
許諱雙肩微抖,自覺失言。
“微臣有罪,請皇上降罪!”
明帝沉沉的打量著跪地不起的眾人,淡聲道:“準(zhǔn)了?!?p> 既然無用,不如舍棄。
諫議大夫臉色灰敗,失望的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帝王,說了最后一句話:
“陛下如此昏聵,月氏國之將危!”
公主固然是千金之軀,可陛下才是舉國上下的王。
如何能為小家而棄國于不顧?
“放肆!”明帝瞬間拍案而起,整個(gè)人怒不可遏!“來人,拖下去斬立決!”
如此,更是人人自危。
正在此時(shí),營帳外匆匆跑進(jìn)來一個(gè)侍衛(wèi),跪地行禮: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