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要跟著前往將軍嶺的事很快在堯山傳開,很多人對此無法理解。
將軍嶺惡名在外,去那兒尋玉鐵就是個又危險又無聊的苦差事,其他人避之不及,她倒好,一個勁的往上湊。
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么?
外人是怎么看待的江引并不在乎,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到黑心蘭。
常言道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送上門。
臨行前一晚,多日不見的曲青青破天荒的出現(xiàn)在君子院。
“江引!尋玉鐵不是兒戲,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虛掩的房門被重重推開,曲青青一襲水藍煙云紗裙清麗嬌俏,踏著月光蹭蹭蹭地似一陣狂風,眨眼間就沖到她面前:“識相點,就別去給淵哥哥拖后腿!”
她神氣地揚著臉,目光中是難以掩飾的輕蔑鄙夷。
尋玉鐵那么重要的事,可不能讓這個女人破壞了。
她知道江引厲害,但那將軍嶺是什么地方?
毒瘴重重的死寂之地,連沈伯父那么厲害的人去了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豈是江引能輕易涉足的?
然而江引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從容不迫喝完手里的茶,才慢慢抬起眼睛來。
她慵懶地拂了拂耳邊的發(fā)絲,笑道:“你別太激動,不然我會誤會你在關(guān)心我?!?p> “關(guān)……”曲青青一噎,“關(guān)心什么關(guān)心?”
她會關(guān)心這個女人?
真不要臉!
“我是擔心你纏著淵哥哥!”曲青青簡直被氣笑,“我警告你,不許去拖淵哥哥的后腿,不然我跟你沒完!”
江引興致十足地搭起一條腿,支頤輕笑:“將軍嶺我非去不可,你又能如何?”
“你!”
“有本事你也跟著去,不過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去了才是拖后腿的那一個吧?”
江引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想到對方會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幾近挑釁的話成功激怒曲青青,她上前一步指著江引道:“你別瞧不起人,使刀劍我是不如你,可我們離山修的是御獸之道,我懂御獸,照樣能助淵哥哥一臂之力!”
江引淡淡道:“你那么厲害的話就更應(yīng)該跟著沈淵去,而不是來我跟前蹦跶,平白惹人厭煩?!?p> “你管我!”曲青青攥緊拳頭,心里有苦說不出。
她倒是想跟著去,奈何外人的身份擺在哪兒,沈伯父是絕不可能讓她跟著去的。
如果她嫁給淵哥哥,那就不一樣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江引搶了少夫人的位置,壞她好事!
越想越覺得憋屈,她看向江引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恨意,正想說什么,就聽到沈淵的聲音從院子外傳進來。
“青青!”
“淵哥哥?”她意外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才相信自己沒聽錯。
沈淵大步跨進來,頭發(fā)有些凌亂足以見得是匆忙趕過來的。
他極其自然地把曲青青拉到身后,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緊張:“你來這里做什么?萬一這個女人對你做什么怎么辦?”
江引聞言,不點自紅的朱唇發(fā)出一聲極淺的冷笑。
“你笑什么?”沈淵扭頭瞪著她,英挺的劍眉不悅皺起。
江引冷冰冰下逐客令:“既然來了,就趕緊把你的人帶走?!?p> 她實在沒心情在這里看兩個人卿卿我我。
“不用你提醒?!鄙驕Y沒好氣扔下這句話,拉著曲青青離開。
這個晦氣的地方他也不想多待。
要不是聽西苑的雜役說曲青青來了君子院,擔心江引對曲青青做什么,求他都不會過來。
“淵哥哥。”
回去的半路上,曲青青出聲叫住他。
他停下來,回過頭問:“怎么了?”
曲青青垂著眸,盯著兩人緊緊相牽的手,扭扭捏捏道:“我不想你和江引一起去將軍嶺?!?p> 兩個人曾經(jīng)有過那么一段感情,即使她知道那是沈淵故意演出來騙江引的,是假的,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做不到無視和不在乎。
這患得患失的語氣讓沈淵一瞬間就明白了什么,忍俊不禁道:“你去找她就是因為這個?”
“……嗯?!?p> “傻丫頭,你別胡思亂想。”
沈淵伸手將她攬入懷里,語氣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p> 在曲青青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眸光沉了沉。
江引去將軍嶺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他沒有對此提出什么異議,將軍嶺險象環(huán)生,若是江引在那里有個什么意外……倒也不虛此行了。
如果沒有意外,那他就造一個意外。
總之,江引必須死。
“阿嚏——”
另一邊,江引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冰冷的涼風從大門口涌進來,不輕不重地打在身上,讓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
今夜的天,似乎過于寒了。
她吸吸鼻子,一邊起身去關(guān)門,一邊調(diào)動靈力很快就讓身子暖和起來。
剛送走曲青青和沈淵她還以為能清靜一會兒,不成想就起身關(guān)個門的功夫,屋里就多了一個人。
回頭看見坐在桌子旁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著實讓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忍了又忍,才忍住沖上去打人的沖動,皺眉問:“大晚上的你又來做什么?”
沈錦琛慵懶地躺在梨花椅上,懷里捧著一盤葡萄,嫻熟地扔了一顆進嘴里,意有所指道:“嫂嫂,真羨慕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像他,不能隨便跑。
江引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想去將軍嶺?”
“想啊,怎么不想?”他惆悵地連連嘆氣,“我一直都想去將軍嶺來著,可是父親不允?!?p> “換做是我,也不會讓你去拖后腿?!苯鐚嵳f。
沒有修為的人踏入那個地方,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沈鄞不讓他去,也是保護他。
可憐天下父母心,江引不禁在心里感嘆。
“我才不會拖后腿?!?p> 沈錦琛不贊同她的話,厚著臉皮為自己辯解:“我只是沒有靈力和修為,除此之外還是蠻厲害的?!?p> “你能接我一掌了嗎?”江引笑問。
不懷好意的笑讓他瞬間夢回前幾日挨的那一掌,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噗”地一下滅了,驚恐搖頭:“不、不能。”
“那你逞什么能?”
“我就是想和嫂嫂并肩作戰(zhàn)嘎嘎亂殺?!?p> “……”
自己可不想帶個拖油瓶。
江引過去奪過他手里的葡萄,擱在桌上,然后一把拎起他的衣領(lǐng),拉著他一路推到門外:“滾回去?!?p> “嫂嫂——”
江引一言不發(fā)把門關(guān)上。
高大的人影投在門扉上,沈錦琛就那么一言不發(fā)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像個木雕。
只有風吹動頭發(fā)飛揚的影子在晃動。
過了很久,門外的影子才帶著遺憾離去。
等江引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時,她已經(jīng)鬼使神差打開門,門外空空如也。
她望著深深的庭院,想到第一次請安時沈錦琛給她指路,無奈地呼出一口濁氣。
“算了,就幫這一……”
“嫂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道黑影從房檐上跳下來打斷她。
“……”
是夜,君子院的雜役聽到一陣慘烈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