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止愛喝茶,茶藝也是出眾
如意照顧藺蘭知照顧了一整夜,熬到了雞鳴時分,實在是熬不住了,打了個盹。
藺蘭知醒來第一眼便是看見趴在床邊打會瞌睡的如意,巴掌大的臉,脂粉未施,略有些憔悴,他撫了撫如意眼下的黑眼圈,想起如意承諾過他不論什么時候都不會留他一個。
若他得的是會傳染人的瘟疫,她也會不離不棄么?
如意醒了,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確定他沒有反復(fù)發(fā)熱,才放心了,她打了個哈欠:“若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訴我,夫君餓了么?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做?!?p> 藺蘭知直勾勾的看著她,病態(tài)中的他肆意的賣弄著我見猶憐的神情,卻又不會讓人覺得他太過陰柔,真是叫人心猿意馬。
如意遮住他那勾人的眼,就不能檢點些么:“病著呢?!?p> 藺蘭知拿開她的手,幫她撩起耳旁散落的發(fā)絲,扶正簪子,忍俊不禁:“我只是想與夫人說簪子歪了,夫人想到哪里去了?”
如意尷尬。
藺蘭知笑道:“手腳發(fā)軟,往日若是哪里惹得夫人不快,現(xiàn)下倒是報仇的機會,不論夫人對我做什么,我都無還手之力。”
“……”好好的一個人偏偏長了張嘴,如意還真想把他嘴堵上。
藺蘭知不逗她了:“辛苦夫人了?!?p> 不辛苦,命苦而已。藺蘭知本來就難相信人,若是生病時她沒有親自照顧,即便他嘴上不講什么,心里對她的真心難免產(chǎn)生質(zhì)疑。
“下一回不舒服的時候要跟我說,夫君不知你倒下時我有多擔(dān)心。”
“我怕夫人笑話我?!?p> 藺蘭知要的便是她所有的關(guān)注,一心一意的都撲在他身上,為情所困,色令智昏,才方便他日后擺布。
如意幫他掖好被子,把枕頭墊高了些:“笑話什么?!?p> 藺蘭知享受著她的照顧。
“出水芙蓉,惹人憐愛。夫人柔弱卻無事,我一七尺男兒倒是病倒了?!?p> 如意扶額,那一夜褥子他是換了,卻不是他洗,弄得柳梢實在奇怪她為什么總不擦干水再睡:“夫君還是別說這么多話了,好好的休息,病才好得快。”
蘇酥敲了門:“夫人,沈大人來了?!?p> 房里門窗關(guān)著,如意打算一會兒給藺蘭知做艾灸,可以散寒扶陽。
如意才剛幫藺蘭知拉好被子,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對,藺蘭知的大長腿踢開了被子,“虛弱”得不行,離不開人的樣子。
“沈大人這時候來定是有要緊的事,夫人就去見一見吧,我雖然難受,渾身都疼,又使不上什么力,但不過是小病,夫人即便離開一時半會也死不了?!?p> 如意細(xì)細(xì)的品著藺蘭知的話,竟品出了一絲綠茶般清新的香氣。
“不是說了么,夫君身子不適,我要照顧他,不見客?!?p> 藺蘭知嘴角勾起,好感度變百分之十一了。
如意心里嘆氣,藺蘭知果真是口是心非,不止愛喝茶,茶藝也是出眾。
蘇酥:“沈夫人昨夜死了,沈大人說夫人若是心中有愧,無顏見他,他便回。”
不是她自己說的么,著火死人之類的她就見。現(xiàn)在真死人了。
如意雖然清楚沈母若是不改改脾氣,估計難活到天年,但還是吃驚,畢竟那日她把沈母氣成那樣都沒事,她還以為真的是禍害遺千年。
“又不是我把他娘害死的,什么叫無顏見他?!比缫庀肓讼?,“夫君好好休息,有時大聲叫人?!?p> 藺蘭知還有幾句茶里茶氣的話沒說,如意已經(jīng)出了房間。
沈衛(wèi)等在大廳里。
如意和沈母是有很多仇怨,可既然人死了,她便想著過往就一筆勾銷吧。她現(xiàn)在是以藺府女主人的身份見客,態(tài)度還算是客氣的:“沈大人節(jié)哀,此次來,是有什么需要藺府幫忙的么?”
沈衛(wèi)雙目赤紅:“藺夫人這句話是不是問得遲了,在我最需要藺夫人幫忙時,你將沈府的人拒之門外,我是想來問問身為醫(yī)者,為何能狠心的做到見死不救?”
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并不知沈夫人病危。何況我夫君生了病,身為他的妻子守在他的身邊不應(yīng)該?”
沈衛(wèi)已經(jīng)不想猜她是真的不知,還是假意不知了?
“藺夫人醫(yī)術(shù)高超,該知事有輕重緩急,藺大人身體有恙,并不危及性命,小病小痛,即便不吃藥忍一忍也能熬過去。我娘不同,你清楚她的病情,難道不應(yīng)該先救治性命垂危的病人么?你可知我娘死時有多痛苦,她原本不必這么早死?!?p> 如意坦蕩的迎向他質(zhì)疑的目光。
“沈大人是不是把我當(dāng)神仙了,我記得我當(dāng)初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娘的病該注意些什么,也說過再不控制她的脾氣,即便我是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不聽醫(yī)囑,出事了就來責(zé)怪我?!?p> “事有輕重緩急,難道人就沒有親疏貴賤?我為何要扔下自己的夫君不顧,由著他疼痛難受,去救那個與我有仇怨的人?易地而處,你會為了仇敵扔下你娘么?沈大人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為何要來指責(zé)我,就因為我醫(yī)術(shù)好,倒成了懷璧其罪?!?p> 沈衛(wèi):“我娘不過是刀子口豆腐心,她上回說要將你送官,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你。她出生尊貴,卻是命運多舛,人生境遇落差之大非藺夫人所能想象,你對她就沒有半分同情?”
她能救助非親非故的路人,為什么就不能把她的同情分一些給他可憐的娘。如今陰陽相隔,他再沒機會盡孝,即便他重振沈家,娘也看不到了。
如意只覺得與沈衛(wèi)溝通真的十分費勁:“是不是真的是嚇唬我,你又何必睜眼說瞎話。我為何要同情她,她難道有同情過我?幾次言語羞辱,我若面皮薄的,已經(jīng)自盡了?!?p> 死者為大,她已經(jīng)是給彼此留了尊重,過于難聽的話她都沒說。
“沈大人,我還要照顧我的夫君,若你實在沒其他事的,請回。若是再鬧,我喊人來將你趕出去,那可就難看了。”
沈衛(wèi)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你對我娘真的毫無愧疚?”
如意聳肩:“我為什么要愧疚?!?p> 沈衛(wèi)是武將,隨身攜帶兵刃十分正常,他要將如意帶到他娘的尸體前認(rèn)錯,沈衛(wèi)抽出了劍。
蘇酥以為他要對如意不利,未曾多想,便是下意識的拉開如意,一腳踢在劍鞘上,露了招式。
糟了!
如意看到沈衛(wèi)怔住,知道蘇酥露了餡。眼角瞥見了人影,她扭頭看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病懨懨的藺蘭知此時就站在門口。
他也瞧見了,還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