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的木棉花
轉(zhuǎn)眼已是春天,木棉花在南方盛開的季節(jié),開得熱烈,開得耀眼。
那橘紅色掛滿枝頭,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清新花蕊氣息,夾雜著春風(fēng)里的青草泥土氣息,讓人舒適無比。
已是十二歲的蘇蕪,能夠幫著家里干點活計。
每天下學(xué)后,蘇蕪背著媽媽繡的魚蓮包跑去碼頭,幫著貨船的老板點識海貨。
長在海邊的人,總是能夠快速撿斂海貨,又因為能夠識字計算一筆筆劃算清楚,碼頭老板也十分喜歡這小丫頭。
“蘇丫頭,來啦...今天活計不多,你幫著清點好這一大筐,就回家去吧。吶,別說叔不夠意思,這兩條紅斑魚可貴著呢,拿回家去讓你爸媽高興高興?!?p> 蘇蕪回頭一看,紅斑魚正張著嘴大口呼吸,渾身紅彤彤,陽光下照著,閃著金紅色的光,像春日的木棉花。
“對了,幫你爸捎個話,你爸今天去了另一個碼頭,估計會晚點?!?p> 大海上波光粼粼,陽光映襯下的蘇蕪,粉琢的小臉,明眸皓齒,扎著高馬尾,手里拿著橫線本子,用筆點著海貨,又拎起來放在秤上過秤。
“好,謝謝叔。我這嘴饞得不行,回家就讓我媽先做個紅燒...那我先幫你弄完,過會再去拿。”
正記著數(shù)字,不一會想起來:“叔,你今天看見星塵哥了嗎?”
“沒吶,星塵這孩子讀的重點高中,估計晚上才能到。怎么?”
蘇蕪囫圇應(yīng)著,心里心虛地回著,“沒,沒事,我就問問,嘻嘻。”
清點完,蘇蕪便拿著兩條紅斑魚,騎著單車就歡快回家了,今天又能看見星塵哥哥了。
蘇蕪一家住在當(dāng)?shù)氐睦戏孔永铩T瓉碜〉囊患屹嵙隋X便在鎮(zhèn)子新開發(fā)的地界買了房,老房子便空著外租出去。
屋子坐北朝南,以堂屋為中心,采用瓦片壘成屋頂,以磚搭建房身,傍水而居,院里明廳放著一大缸正盛開的睡蓮,環(huán)境清新雅致。
下午傍晚時分,蘇蕪媽媽下工后就在廚房里忙活那紅斑魚,嘴里念叨著各種做法,開始開膛破肚。
不一會兩盤子紅斑魚片就整齊擺在白磁盤中,剩下的魚頭、魚骨、魚尾全部都在瓦罐里煲著,咕嘟咕嘟冒著白色泡沫,遠(yuǎn)處的貍花貓都聞著味道開始一個勁的活蹦亂跳,等著飽餐一頓。
“丫頭,干什么呢?快來幫我摘個蔥和芹菜。”
“好,媽,你等我一會?!?p> 蘇蕪悄咪咪地趕緊把手邊的織布趕緊收了起來,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靠窗臺的枕頭邊。
不細(xì)看,枕巾下露出一角,上面繡著盛開的山茶花。
枝條細(xì)柔,葉片呈橢圓型,白色玉蕊花瓣層疊,仿佛正盛開著,飄著淡淡清雅香,等待著意中人。
蘇蕪急急地跑進(jìn)廚房,臉色微紅,便開始幫忙了。
蘇蕪媽笑了笑,看著自家出落水靈的姑娘,布滿老繭地手摸著蘇蕪的臉,笑著說,
“怎么臉都跑紅了?你看看你最近瘦的,摸著只有骨頭似的,今晚多吃點。晚上你阿爸回來了,又該嘮叨了,他最疼你這閨女了?!?p> “阿媽,沒有。我最近都有好好吃飯,你看我都長到你肩膀了。我比郭阿姨家二毛子長得都高,他都打不過我,每次出去闖禍,我都給他抓回來了...”
蘇蕪眼睛圓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狡黠地說著。
“是,是,就你機靈?!?p> 蘇蕪媽手撩起鬢角的幾縷頭發(fā)別到耳后,笑著說,
“過一會,魚湯就好了,你去門口看看你阿爸回了沒?天快黑了...”
而后便拿起身旁老舊的鐵鉗夾著干草垛和木柴塞進(jìn)了燒火的灶臺里。
蘇蕪抬起頭,看著廚房窗外的天空,半月牙悄悄爬了上來,零落星點閃著,遠(yuǎn)處傳來孩童大人說話聲夾雜笑聲隱隱約約傳來。
看得不由呆了,回過神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走了出去。
蘇蕪穿過明廳,走到門口,看到巷道路上人影稀疏,近處只貓兒狗兒和幾個老人佝僂的身影,再遠(yuǎn)一點便看見有人挑著扁擔(dān)慢慢悠悠地走著,邊走邊跟周圍遇到的街坊四鄰打著招呼。
不多一會,眼眸里的身形越來越清晰。
那男人皮膚有些黝黑,瘦削的臉頰,深陷的眼睛把兩邊的顴骨高高地襯托出來,笑起來露出不算白皙的牙齒,身形稍微有點背。
棉質(zhì)的衣服穿在身上多少有些老舊,擔(dān)子里搭著的尼龍外衣上沾了貨物掉下來的各種雜質(zhì)。
蘇蕪不由得揮手,大喊一聲,“阿爸,回來了。”
緊接著便跑過去想要幫忙挑擔(dān)子。
蘇蕪爸爸別開身子,忙說:
“蕪丫頭子,就別碰了,一會還要再去洗,麻煩得嘞,乖啊。今個,家里煮了些什么?我這還沒進(jìn)家門,就聞著有點香?!?p> 兩人說話間,穿過明廳,把擔(dān)子放在廊邊的雜物間。
這里放著蘇蕪爸爸這些年做工需要的家伙什,放眼一望整整齊齊地都擺好了。
“阿媽今天煲了你最愛的魚湯的嘞,我聞著都香!上輩子我一定是一只貓,要不然我怎么那么愛吃魚...”
“是,你上輩子一定是明廳蓮花缸旁邊的那只貍花貓,天天趴在缸邊偷偷撈魚吃...”
蘇蕪媽媽從廚房探出身子,看著父女倆都回來了,便說,
“來廚房,把魚湯端出來,小心燙。蕪丫頭就別碰了,你去拿碗筷?!?p> 蘇蕪說著話,挽著自家爸爸的手臂便進(jìn)了廚房。
“喏,你看。咱倆回來就都是我阿媽的小伙計,說啥都得聽著。不過魚湯這么香,阿爸肯定干啥都愿意了?!?p> 蘇蕪爸爸聽著,笑著瞇了眼睛,捏起蘇蕪泛紅的耳朵,輕聲說著,
“是,就你最是你阿爸我肚里的蛔蟲,什么都知道。快去吧?!?p> 蘇蕪忙跳開,摸了摸捏的有些疼的耳朵,拿了碗筷快速跑開,末了還朝蘇蕪爸爸吐了吐舌頭,這模樣著實是一只調(diào)皮的小貓,讓人又愛又疼。
春寒料峭,晚間的風(fēng)吹得路旁的木棉花抖了抖身上的寒氣,開得更加艷麗了。
近處,蘇蕪一家人吃著晚飯,席間傳來歡聲笑語,不用猜也一定是蘇蕪這個調(diào)皮的機靈鬼,給這春日深夜增添了些許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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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春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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