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熟人作案
燕郊虎頭鎮(zhèn)
“這位小哥，麻煩跟你打聽一下，麥芽村的牛老漢，如今還是住在村最東面嗎？”
一個臉色略發(fā)黃的婦人，穿著他們鄉(xiāng)下人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穿的緞子，雙腕上是一對顏色隱隱約約發(fā)黃的鐲子，跟路人打聽著。
那小哥一臉茫然：“村東？沒有姓牛的啊，之前或許住過人吧，但現(xiàn)在早就是一處坍破的茅草屋了?！?p> 那婦人臉色滯了一滯，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一團帕子，帕子里是碎銀子和散落的銅錢。
她拾了幾個塞給小哥接著問道：“那村中還余下多少老人呢？”
“這位太太，你要問什么問我好了，我可是咱村中的包打聽，就沒有我不知曉的呢！”
早在不遠處盯著二人的一個大嬸，看見那婦人掏出錢，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忝著臉的模樣讓人心下鄙夷。
那小哥不屑的冷哼，這劉嬸子又來了。
然后他把錢塞回那婦人的手中，接著去田中干活去了。
黃臉?gòu)D人倒也渾不在意的笑笑，從善如流的把錢遞給那嬸子：
“看這位姐姐其實和我年歲相差不大，說不定我們小時候還見過，我就是那村東牛老漢的獨女，早年遠嫁了，幾千里的路，一輩子或許也就能回來這一次了，沒成想我爹已經(jīng)去了……”
劉嬸子瞇著眼從頭到腳把黃臉?gòu)D人打量了個遍，忽然雙目瞪的老大：
“黃臉丫頭……不不，牛月桂！是你嗎，月桂？我是你阿香姐??！”
劉嬸子小時候可不屑和那個黃臉丫頭一塊玩耍，因著她叫月桂，所以她總是攛掇旁人也叫她黃臉丫頭，如今看這般熱切的模樣，還以為兩人兩小無猜呢！
“哦！是阿香姐呀，你和月月、芬芬、貴枝她們都好嗎？這么多年沒見，你們也都為人父母了吧……對了，我娘她怎么樣呢？”
“都好都好，我們呀，再好也沒有你好，你如今是成了貴人了！”
劉嬸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嘴里雖是閑話家常，眼睛卻一直沒從月桂的首飾上移開。
“我牛大嬸啊，就在你嫁后沒幾年，牛大叔染了肺病，他沒多久就去了后，牛大嬸也在隔壁村一戶人家親戚的介紹下，改嫁了。聽說，也和你似的嫁的老遠呢……”
牛月桂聽到最后一句，嘴唇不可遏制的翕動起來，淚珠子也大滴的垂下，沒一會，她的臉上便滿是淚漬。
劉嬸子看見她這副模樣，只以為她是悲傷母女二人的陰差陽錯再也不能見面，想拿袖子給月桂擦擦眼淚，發(fā)現(xiàn)人家動作緩緩的用帕子拭淚。
劉大嬸子就這么尷尬的放下了手。
“罷了，”牛月桂接著說，
“我也就料到了，總是知道了阿娘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好在見見咱這些姐姐妹妹也總是好的，是也不是？”
“阿香姐，關(guān)于我家那塊地皮，我得先跟村長說說賣掉它，畢竟以后這也再不回來了；
我那年遠嫁到客家后，我家里那口子，后來不知怎么走了狗屎運，出門做生意居然發(fā)了財，如今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但我也總算苦盡甘來，不用過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對了阿香姐，我還給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帶了點見面禮，你待會隨我去??；
今日晚上借你家的地方一用，我做東，去鎮(zhèn)上買點熟貨，咱們這些老姐妹啊，好好聚一聚！”
等到牛月桂提溜著東西從鎮(zhèn)上回來時，不大的麥芽村，已經(jīng)傳遍牛月桂“衣錦還鄉(xiāng)”的消息。
是以晚上在劉阿香家的小聚，半個村的女人都去了差不多，她們都多多少少拿到了牛月桂帶來的小玩意；
沒有了，牛月桂直接給銀錢，惹得不少人眼紅不已。
于是后來牛月桂委婉的說出想要給出生在閩南的兒子和小叔子找個媳婦時，一時之間婦人們的爭搶打破了頭。
“月桂啊，咱倆小時候那可是，讀書人怎么說的來著？哦對，青梅竹馬，咱倆的孩子結(jié)成一對，那可就是再好不過啦……”
“你混說什么，你那丫頭好吃懶做的，月桂的孩子定是人中龍鳳，能配得上人家嗎？
要我說還是我家囡囡好，勤快又能干，就跟月桂這樣的！”
“切，勤快能干是不假，就是有一點，長得也太磕磣了！你那閨女領(lǐng)的出門嗎？”
“你說什么劉阿香，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牛月桂看這情勢似乎要打起來，連忙站起來說到，
“阿香姐，月月，你們這是做什么！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兩個孩子肯定也都是極好的，但是不還得孩子們相看相看才合適嗎？”
又接著說到：
“阿香姐，憑咱倆的情分，你既然把孩子交給我，我定會拿這個媳婦當親閨女看待，禮金也斷不會少了你的！月月，我聽人說，你們家都是你男人當家，他可愛惜他那丫頭了，能舍得她遠嫁嗎？”
叫月月的大嬸，也啞口無言了：
你和劉阿香有什么情分？而劉阿香在心下早就開懷大笑了，還是嫌棄你姑娘丑！
末了，牛月桂說：
“我和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帶誰的姑娘回去都不是。
這樣吧，客家的小伙子多，他們也都喜歡咱這的姑娘，漂亮又肯干，我這回就豁出我這張老臉以我當家的名義給他們介紹媳婦了！
我當家的現(xiàn)在在保定，我過兩日就帶丫頭們?nèi)ソo他瞧瞧，索性他有的是銀錢，我就叫他把給大家的彩禮都出出，左不過十日就回來了。
讓姑娘們都跟著我去客家過頓頓有酒有肉的好日子咯！”
旁村的人都納罕，怎么這麥芽村的人這么晚還吵吵鬧鬧不睡覺的。
直到第二日才知道，有個衣錦還鄉(xiāng)的婦人大包小包的來看鄉(xiāng)親們了，還帶走了十來個漂亮丫頭去給人說親了。
鄰村這些人聽的心跟貓爪撓似的，都暗暗盤算都婦人十日后回來之后也要拎著自己丫頭往前湊湊，希望自己丫頭長得好看被貴人瞧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