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垂落,慕曉楓臉上笑容隨即隱沒,她斂了心思,對著車夫吩咐道,“走吧。”
“哎”車夫懸著心應(yīng)了聲,一邊揮鞭趕車一邊拿眼角悄悄望了眼張化,就怕這圓臉和氣哥突然給他來一下。
張化對他的窺視仿若未覺,直接站到了楚離歌的馬車旁,聽著馬蹄跶跶遠(yuǎn)去的聲音,斂了笑容,站在簾子外,緩緩道,“屬下錯了,請主子責(zé)罰?!?p>他不該自作主張多事要求慕曉楓道謝。
主子做事,豈會在乎一聲形同廢話的謝謝。
“半天。”隔著竹紋錦緞簾子,楚離歌淡漠的聲音慢條斯理透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仿佛還有鋪天蓋地的冰涼氣息,張化心神一凜,苦著臉繃直腰低聲應(yīng)“是”。
不過眨眼,和氣圓臉又爬滿笑容,主子才罰他關(guān)半天暗室,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跟那些木頭打上半天勉強(qiáng)還能扛得住。
想起某張俊秀卻討厭的臉,張化皺了皺眉,輕聲道,“屬下有個請求?!?p>他豎起耳朵,聽得里面翻書的聲音頓住,又覺得周圍的氣息沒什么冰冷感覺,才又道,“進(jìn)暗室之前讓屬下先查清那個人?!?p>三番四次圍著慕姑娘打轉(zhuǎn)的男人,尤其是不懷好意的男人,作為稱職下屬,他該主動為主子分憂。
楚離歌默了默,也想起了嚴(yán)或時(shí)出現(xiàn)的種種,半晌淡淡“嗯”一聲算是允了張化請求。
主子這是答應(yīng)給他機(jī)會將功贖罪?
張化笑瞇瞇的瞄了瞄錦緞簾子,輕快的躍上車轅坐著,“主子,那現(xiàn)在回府?”
楚離歌擱下書籍,透過簾子望了望蜿蜒而去的道路,沉吟一會,緩緩道,“去琉璃坊?!?p>“琉璃坊?”張化愕然輕聲重復(fù),他沒聽錯吧?之前他建議主子去琉璃坊察看時(shí),主子可是嫌棄路遠(yuǎn)來著。
怎么一會功夫就變掛了?
這一愣,張化把車速都慢了下來。
“還不走!”張化還未揣摩出個所以然,竟聽聞楚離歌淡淡語聲帶著一絲不耐催促起來。
這一催,簡直驚得張化嘴巴能直接塞下一只雞蛋。
“這就走,馬上走?!睆埢昧φA苏Q?,隨即甩起一漂亮鞭子。心里還在琢磨主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想了半天,才想起從此處去琉璃坊要經(jīng)過林葉大街。
張化盯著前路,兩眼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在心里欣慰并偷著樂,驀然又想起楚離歌從娘胎帶來的毒……,發(fā)亮的眼神慢慢又暗淡下來,不過手里鞭子依然不緊不慢的揮動著。
望著茫茫前路,和氣圓臉笑容漸淡,末了,竟然破天荒從他嘴里溜出一聲低低嘆息。
“吁”勒停馬車,車夫回頭對著簾子恭敬道,“大小姐,到府了?!?p>慕曉楓看了看仍然酣睡不醒的趙紫悅,想了想,掩下眼里疼惜,拉起趙氏枯瘦的手輕輕拍了拍,“娘親,我們到家了?!?p>趙紫悅茫然睜開眼睛,愣了半晌,才明白眼前什么狀況,隨后撂了身上薄毯就要下車,“曉曉,那我們進(jìn)去吧?!?p>慕曉楓看著她羸弱搖晃的模樣,心里一揪,立即緊張扶著她走出馬車。正在此時(shí),身后驀然傳來一陣整齊馬蹄聲以及極為耳熟的“吁”一聲。
慕曉楓心頭一緊,不自覺蹙了蹙眉,扶著趙氏原地站定,慢慢扭頭望了過去。
就見張化駕著馬車笑瞇瞇的望過來。他前面的馬,是兩匹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的駿馬,他身后的馬車,是無需標(biāo)識就足夠張揚(yáng)的沉香木馬車。
看見這奢華張揚(yáng)的馬車,眼神一冷,少女的臉,立時(shí)就黑了下來。
楚離歌特意讓人駕著這輛特別的馬車跟在她身后,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