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走走轉轉,到了傍晚,依然還在外面。天空上沒了陽光,有的是入夜前的灰蒙,給人一種落寞感。
“在外面吃吧!”喬林決定在外面吃,他在李蕓家,中午飯吃太飽,晚飯沒有什么胃口。
喬林自從認識李蕓后,很少獨自在外面吃飯。
他以前是孤魂野鬼一樣的在街上流竄。
現在,不一樣了。心里有了李蕓,在南州市,他有了依靠。
“吃碗面!”喬林自言自語,覺得吃碗面,簡單對付一下。
喬林四處走動,他在找小面館。南州大學前街上走過去,有許多蒼蠅館子,賣什么菜的都有??蓡塘种幌氤悦?。
“吃個蘭州拉面吧!”喬林走進一個蘭州拉面館。
其實,喬林不是很喜歡吃面。說到面,他內心就隱隱作痛。在他五六歲時——那個時候,他家與他爺爺奶奶家還在一個院子里。
有天傍晚,春的風,非常干爽。他家晚飯吃煮土豆,而他爺爺奶奶家,則吃面。
經常吃煮土豆,使他胃口不佳。當他嗅到爺爺奶奶家飄過來的面味,簡直全身汗毛豎起,味蕾大開。
“爸爸,我要吃面?”喬林對他爸爸說,并且出門,站在屋檐下,看著爺爺奶奶一家人大口吃面,他差一點流口水。
一碗面,現在來說,沒有什么??墒菍τ谀菚r的喬林家,一碗面,就是美食,不是經常能吃的。
“過來!”喬林爸爸跟著出來,伸手拉喬林。
“不,我要吃面!”喬林試圖掙脫他爸爸的手。
喬林的爺爺奶奶,以及叔叔,看見喬林在哭哭啼啼,想吃面,卻熟視無睹,仍然埋頭吃面。
“死孩子!”喬林的爸爸看不過去,猛把喬林抱起來,舉過頭頂,然后扔向院子。
因為院子里鋪滿玉米桿,所以,喬林毫發(fā)無損,沒有感到疼,也沒有任何擦傷。
現在想起來,喬林覺得自己命大,如果不是,輕則傷殘,重則喪命!
他除了恨爺爺奶奶一家,更恨自己的爸爸殘忍、無能。如果無法給子女提供一定的經濟基礎,就不應該將子女帶到這個社會上,否則,是自私,不正經的。
喬林吃著面,默默的流淚。
出生在貧困的原生家庭的人,內心是千瘡百孔的,哪怕是年紀再大,這些傷口不會愈合,伴其一生。
喬林向來沒有什么朋友,也不主動與人交往,想必他已經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情義。
那么,他用心與李蕓交往,我覺得是他對母愛的一種渴望、需要。因為,他母親的愛大部分給了他弟弟妹妹,到他這里就所剩無幾了。
所以,李蕓對他,是一個另外,是必然,更是機緣巧合!
喬林吃完面,街道上的路燈,爭先恐后的照亮。在路燈的照耀下,可以看見空氣在流動,摻雜著入冬的寒。
喬林在街燈下,看自己的手,微微通紅,是寒氣凍的,怪不得面前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把手放進衣褲的兜里。
喬林想,此刻他老家的山上,應該結冰霜了,白色的寒氣,從山頂壓下村莊,將村莊團團圍住。大人不能下地放牧,小孩離不開火塘。因此,冬天固然冷,卻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最佳時刻。
這天傍晚,唐州回來得早,唐子藍剛剛完成作業(yè),正在吃蘋果。
“你慢一點………”唐州邊換鞋,邊對唐子藍說,他害怕兒子噎著。
“爸爸,回來了!”唐子藍非常高興,站起來。
在書房寫論文的李蕓聽到唐州回來,也出來到客廳,她奇怪,今天唐州為什么回來得早?
“怎么?今天沒有事?”她在兒子旁邊坐下。
唐州換了鞋,也過來坐,臉上洋溢著高興:“下周,我要主政沙坪區(qū),去當區(qū)長!這兩天,市委讓我調整一下,好好休息!”
“噢!不錯!從此,你是大權在握了!”李蕓也高興,她調侃唐州。
其實,李蕓不敢與唐州離婚,首先是要保證兒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其次也是為了自己在南州大學的前途,她老公唐州在政府,哪個校領導不照顧她…………況且現在,唐州高升了,實權在握!
“不要這么說,有前車之鑒,我要時刻謹慎??!”唐州想到了劉茂才和宋元,覺得當官要時刻頭頂上懸著一把劍。
“你這么想,我放心了!”李蕓點點頭。
“爸爸,吃蘋果,舅舅帶過來的!很好吃!”唐子藍給唐州一個蘋果。
聽到兒子口中“舅舅”兩個字,唐州頓時腦子霧水滿滿,李蕓是獨生女,沒有哥哥弟弟???
“是這樣的,我一個學生,才氣過人,相貌生得出眾………我收他做干弟弟…………”李蕓趕緊解釋,害怕唐州胡思亂想,懷疑她私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男女之事。
“噢!”唐州微微仰頭,在腦子里想象著李蕓這個干弟弟,長什么模樣,竟然讓她夸贊,她的審美,可是苛刻的。
“你知道,我是獨生女,一直羨慕別人有兄弟姐妹,所以………”李蕓把蘋果削了皮,輕輕切成片,拿在手里喂給唐州吃。
“嗯!我知道!改天讓他過來,我見見!”唐州沒有多想,以為李蕓完全是彌補沒有兄弟姐妹的遺憾。
“好的!”李蕓答應,內心波瀾起伏。她擔心,喬林在唐州面前,會不會露出與她之間情感的蛛絲馬跡。
唐州回來得早,應該是還沒有吃飯,所以李蕓問他:“還沒有吃飯吧?”唐州吃著蘋果說:“沒有!”李蕓起身進廚房:“我們吃面吧?”唐州連續(xù)吃了兩個蘋果,覺得非常好吃,嘴里塞滿蘋果的回李蕓:“可以!”
“嗯!馬上就好!”李蕓開始在鍋里燒水,準備下面條。
“我的,加兩個雞蛋!”唐州不喜歡吃清湯寡水的東西。
每次唐州在家吃飯,家里都需要準備兩份飯菜,一份是素的,一份是有葷的。李蕓吃素的,唐州吃有葷的,而唐子藍是隨心所欲,一會兒陪著李蕓吃素,一會兒跟著唐州吃有葷的菜!
一個家庭,對飯菜的胃口不一樣,也挺麻煩的。如果,唐州在家,李蕓需要花在飯菜上的時間可不短,除非是吃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