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沒有陽光,也沒有雨。一種烏云,從高空落下,在接近地面的時候,四分五裂的不見。
學(xué)校周圍的小區(qū)樓層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遠了近了,都在頃刻之間變化。
在喬林洗了漱,準備在外面買點早餐,然后與李蕓一起去哪咤山爬山。
李蕓不會開車,所以早上起來,就與喬林商量去哪咤山的交通。兩個人約好在一路公交站匯合。
喬林害怕李蕓等太久,因此提前去了。他在公交站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李蕓來的方向——他想在李蕓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到她。
“弟弟!”李蕓跑著過來,背著一個黑色皮包,深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灰色T恤。
“來了,姐姐!你不冷!”喬林迎過去,笑容滿面。
“嗯!還好!”李蕓給喬林一水杯,“我給你帶了水!”
“謝謝!想得周到?。 眴塘纸舆^,看著一路公交車過來,便引著李蕓到上車點。
“你坐!”上了公交車,空位只有一個,李蕓出于關(guān)心,她讓喬林坐下。
喬林自從有了李蕓這個姐姐,內(nèi)心高興,還來不及,怎惹心讓她受累!去哪咤山,還是有一段路程。站著,至少會腿酸。喬林伸手去攙扶,讓李蕓坐下:“姐姐,你坐!”
喬林就靜靜的站在李蕓身邊,生怕別人碰到李蕓,在有人上下車的時候,用身體擋著,方便保護李蕓。
面對喬林的保護,李蕓內(nèi)心非常溫暖,她已經(jīng)很久過這樣的感動。
“弟弟,到了!”李蕓說著,從座位上起來。
“嗯!慢點兒!”喬林過去攙扶。將喬林扶著下車,可能是因為天氣,早上來爬山的人,寥寥無幾。
從哪咤山腳爬上去的石階空空蕩蕩。兩旁翠竹和樹木,在微風(fēng)中搖搖晃晃。風(fēng)還是冷的,畢竟不是夏天,里面透著輕輕的涼!
喬林走在前面,引著李蕓上臺階,隨時都關(guān)心著李蕓:“今天,人不多,基本上沒有人???”
“是啊!沒有幾個人!”李蕓笑著,緊跟喬林的腳步。
喬林和李蕓走了幾分鐘,像是走向一個秘境,前后左右,沒有人,顯得有點孤清!
“姐姐!累不累?”喬林回過頭,問李蕓。
李蕓微微喘著氣,額臉上溢出汗,若隱若現(xiàn)??雌饋?,李蕓的身體,有些虛弱,不然不到一半,就顯出累的狀態(tài)!
“不累!”李蕓吐著氣,仰頭看著喬林,臉上露出絲絲笑。
“怎么?有白發(fā)?”喬林看見李蕓隱隱約約的白色頭發(fā),雖然很少,可非常明顯。
“嗯!是?。 崩钍|抿嘴,掠過短暫的笑,藏著苦意。
“怎么會?”喬林內(nèi)心里出現(xiàn)的不只是關(guān)心,更是疼痛。
“在子藍之前,有個女兒,夭折了!”李蕓雖然笑著,可是臉上有痛苦的顏色,讓人心疼。
“這樣??!不好意思!”喬林道歉,他覺得不應(yīng)該去揭李蕓的傷口。
每個人,都有傷口,不愿意去觸及,更不愿意去回憶——回憶相當(dāng)于把傷口重新來一次。
我們埋藏的傷口,都是血淋淋的,痛徹心扉的。此生,都不愿意提起——因為,我們不可能生活在過去,總要面對未來!
過去,已經(jīng)是過去!我們根本難以改變,能夠做的,不糾結(jié)于過去,笑對未來。
可是,有幾個人,是可以完全埋葬過去的,在漫長的生活中,總有被觸及的時刻。一旦被觸及,等于重新體驗,苦與痛,自然是難以逃避!
“沒事!都是過去的事了!”李蕓深深嘆息,眼睛看著天空,盡管是好天氣,有閃閃的陽光,從天而降!但是內(nèi)心早已屬于寒冬,冰天雪地,哪有什么光明?
“嗯!過去的事,我們改變不了!只能好好對未來的每一天,這樣才能對得起過去的苦痛!”喬林感同身受,因為每個人都有內(nèi)心的傷痕,不愿意提起。
在山腰時,李蕓汗越來越急,呼吸也粗了許多。一看,就是體質(zhì)弱了,應(yīng)該缺乏鍛煉。
“嗯!”李蕓擦著汗。
“姐姐,你身體有點弱,有空可以鍛煉一下!”喬林幫忙接廢紙,輕輕投入垃圾桶。
“我知道,我看你體質(zhì)不錯!以后帶我鍛煉!”李蕓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想歇一會兒。
李蕓的身體,確實有點弱。這是小時候,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對她過于寵愛!吃個橘子,都親手喂,有個頭疼腦熱的,全家出動,帶她去醫(yī)院。
喬林挨著李蕓坐下,地上陽光照耀,身體漸漸地變暖,看來李蕓只著一T恤是對的。
“可以,有空時,我們一起跑步!”喬林幫李蕓打開水杯。
李蕓接過水杯的那一刻,她的手指,碰到了喬林的手指。好似有一股電流,進入她的體內(nèi),由內(nèi)到外,暖洋洋!
“好,我們周末可以聯(lián)系,一起跑步,帶上子藍,他身體也弱!”李蕓起身,準備繼續(xù)上山。
越到山上,就越熱!
喬林不得不脫去外套,單著長袖襯衣,與李蕓比肩而行。
途中的翠竹、樹木、花草,都不是什么奇跡,兩個人習(xí)以為常的接受一切美的事物。一從翠竹下,遠看去,枯竹葉堆積。有老鼠在翻竄,好像在找吃的。
“老鼠!”李蕓指給喬林看。
“不是家養(yǎng)的!野的!”喬林仔細看了看,非常敏銳。只有野的老鼠,才會這么敏銳,家養(yǎng)的,一般都是遲鈍的。
“噢!怎么知道?”李蕓目光劇烈,盯向老鼠。她自小在城市長大,對野生的動物,是新奇非常。
“家養(yǎng)的,遲鈍!這老鼠呢,敏銳!”喬林拉著李蕓靠近一步,為了看得更加清楚。
剛要再進一步,老鼠像箭一樣上竹梢,絲毫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太快了!眨眼間就無影無蹤!”李蕓驚訝,她還沒有看清楚,老鼠一閃,就消失在了竹林,經(jīng)過的地方,竹葉如波浪般跳動。
“嗯!”喬林倒是平靜,沒有激動之態(tài)。他在老家,經(jīng)常會看到松鼠在樹木之間跳來跳去。
他看到山與樹木,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老家的山川!只有置身于山中,才能心靜如水。唯有心靜如水,我們才能想一些事!
離開老家久了,甚是想念!可是,我們想念的不是老家,而是我們記憶中的老家。喬林也一樣,他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他,老家也不是從前的老家!
“怎么了?”李蕓看喬林若有所思,不禁一問。
“想老家了!”
“我也想,想小時候,與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每天晚上泡腳,爺爺奶奶都是片刻不離,只要水一涼,就給我加水!”李蕓想著,眼里堆滿傷感,親人的愛與關(guān)心,一輩子難以忘記。
到山頂,已經(jīng)是中午了,沒有餐館,只有文殊寺的素食。盡管喬林不習(xí)慣于素食,只能將就了。
李蕓是素食的,自然習(xí)慣,她直接進入文殊寺,并且朝喬林招手。說中午了,該吃午飯,她要請喬林吃素餐。
“弟弟,我去上衛(wèi)生間!”李蕓朝著衛(wèi)生間走,“你在外面等著!”
“好!水杯給我!”喬林幫李蕓拿水杯。
他靜靜的在衛(wèi)生間外面等著,目送李蕓進去。除了李蕓,沒有人進去,更是沒有人出來。
他在外面等候李蕓時,內(nèi)心非常滿足,好像他是在給李蕓守護,給她安全感!
每個男人骨子里,都有保護欲,特別是保護與自己有關(guān)系的女人。喬林與李蕓,不是夫妻和情人關(guān)系,而是姐弟,雖然沒有血緣,可珍惜彼此。
“好了!吃飯去!”五分鐘后,李蕓從衛(wèi)生間出來,因為洗手,所以在抖水,笑得非常滿,像天上的圓月。
“好!”
“素食,可以吧?”李蕓擔(dān)心喬林不習(xí)慣。
“沒問題!”
“我們窗前坐!你占位子,我點菜!”李蕓指一個靠窗位置給喬林,順便把包給喬林。
喬林輕輕坐下,陽光斜過來,在桌面上四溢。他感觸頗深,上次是一個人,現(xiàn)在是兩個人!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此刻,喬林覺得以后在南州市不再孤單,至少有李蕓這個姐姐陪伴,心里踏實,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