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蘭花草
“……”
砸場哥沒想到新娘回答得這么干脆利落，全無遲疑，他自個兒反倒是磕絆了一下。
隨即，他冷笑出聲：“唬我啊？”
“你以為我是嚇大的？”
……我看你是吃屎長大的。
劉璃氣瘋了，也急壞了，連高跟鞋都沒來得及穿，從沙發(fā)上飛下來，直撲座機(jī)。
允兒被嚇了一跳：“老板，你要干嘛？”
“我要罵醒那個王八蛋?！?p> “要出人命了！”
劉璃哪怕是點關(guān)注，登記客戶，也會本著良心和底線，去條私信盡可能地去提醒那些潛在客戶。
畢竟人命關(guān)天。
但這回沒機(jī)會，也沒時間這么干了
劉璃要直接打電話。
她抓起固定電話就要回?fù)?，馬上反應(yīng)過來最后一個打進(jìn)來的電話是痞子美的媽媽痞媽。
就在她手忙腳亂地從通話記錄中剛翻找到砸場哥電話的時候，
允兒在沙發(fā)那叫道：“老板，不好了，砸場哥的粉絲在彈幕里起哄。”
“擦，這時候還添亂，什么人吶？”
劉璃按下了撥打鍵，焦急地等待接通，順便瞥了一眼投影墻。
彈幕一條條不間斷密密麻麻地飄過，
就像是一只只綠頭蒼蠅被驚動，嗡地飛滿了天空。
“一哭二鬧三上吊，四捅脖子五喂藥，六上天臺喊跳樓，一跳跳進(jìn)錢眼里，出不來，出不來?！?p> “最煩這樣的女人，有話不能好好說，凈整這些沒用的，就拿跳樓嚇唬人?！?p> “散了散了，反正她也不敢跳，就是想訛一點錢，呸，是億點錢。”
“今天她要是敢跳，我直播倒立吃翔?！?p> “靈車快到了吧，砸場哥不要耽擱正事，不理她就自己下來了?！?p> “跳啊，倒是跳了，喊得挺大聲，人都不帶動的?！?p> “……”
劉璃恨不得把手伸過去，一個個掐住他們的脖子掐出鴨子叫來，掐死算球。
“幸好她看不見彈幕?！?p> 劉璃剛慶幸，就看到直播里，砸場哥小弟把一個平板遞給他，砸場哥看了一眼笑了。
“喂，你知道哥的粉絲們是怎么說的嗎？”
“我挑幾條念給你聽聽?！?p> 砸場哥挑挑揀揀，選了最惡毒，最嘲諷，最激人的彈幕，對著手機(jī)念了出來。
劉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么作死的。
這究竟是蠢，還是壞？
或者是又蠢又壞！
“接電話啊?。?！”
劉璃咬著嘴唇發(fā)著狠，眼睛死死地盯著直播畫面。
畫面里，
砸場哥察覺到來電，把手機(jī)從耳邊拿了下來，摟了一眼，隨即笑出了聲來，把手機(jī)屏幕對著直播鏡頭晃了晃。
上面是一個來電接入，明晃晃地備注著“魔都琉璃”。
劉璃看看手里的話筒，再看看直播里的畫面，心中涌現(xiàn)出了不祥預(yù)感。
“大家看，魔都琉璃打電話來了?！?p> “你們說，她是想求饒呢，還是想求饒呢？”
“哈哈哈哈……”
砸場哥得意又張狂，把粗笨的手指點向屏幕。
“哥偏不給她機(jī)會。”
“想求饒，除非跪在哥面前舔哥的皮鞋?！?p> 掛斷！
“嘟嘟嘟~”
劉璃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忙音，呆了呆，想要抓狂，想要發(fā)泄，可是看著直播里站在天臺上搖搖欲墜的穿婚紗女人，她一咬牙，喊道：
“允兒，用你的手機(jī)，號碼是……”
她把砸場哥的電話號碼念完，看到允兒比劃了個“OK”的手勢，連忙跑回沙發(fā)邊上搶過手機(jī)。
允兒的手機(jī)在撥號中。
“接電話，接電話，把那個該死的電話接起來啊?！?p> 劉璃心中不祥的預(yù)感不住地累積，讓她忘了呼吸，摒著氣死死地盯著投影墻。
砸場哥的手機(jī)在震動。
這一回，他只是皺了皺眉頭，連看都沒看一眼。
邊上有一個小弟上前，匯報：“哥，靈車馬上就要到了，一分鐘。”
“讓大家準(zhǔn)備，等我命令?！?p> 砸場哥擺手，抬頭，捏著手機(jī)在耳邊，冷漠地道：
“你也聽到了，哥有正事要忙了，沒空在這跟你掰扯。
什么你老公重度抑郁，你也抑郁的，
工作沒了，半年沒出門之類的，
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愛抑不郁，你家的事。
哥只愛砸場子，不愛收拾爛攤子?！?p> “有種，你就跳下來，不敢跳就等會兒過來找哥拿錢，然后滾犢子，以后別再來礙眼?！?p> “要跳請早，不跳我走了?！?p> “現(xiàn)在我話說完，你跳不跳？”
砸場哥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飛去了靈車那邊。
直到……
手機(jī)中傳來一個空靈、解脫的聲音：
“跳啊?！?p> “好……嗯？”
砸場哥應(yīng)了一聲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猛地抬頭看向酒店樓頂。
直播鏡頭同樣猛地上抬。
下一秒，砸場哥嘴巴張大，手無力松開，手機(jī)從掌中滑落，直墜地面。
“啪！”
劉璃把手機(jī)狠狠地砸到了投影墻上。
直播內(nèi)外，
兩個手機(jī)，同時摔成了一地零件。
劉璃發(fā)泄后，只剩下無力，呆呆地看著投影墻，看著穿婚紗的新娘，從百米高空一躍而下，不斷墜落。
仿佛是一朵蘭花草，
用盡了全力長得高高的，
歷經(jīng)了風(fēng)雨終于結(jié)出了花苞，
正要綻放的時候，
一只骯臟的手將它摘下，
揉碎了，
從最高的地方，拋下。
于是飄蕩，
于是……墜落……
劉璃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悶響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劉璃只能閉上眼睛，閉不上耳朵。
直播里的聲音不住地鉆進(jìn)她的耳朵。
“真跳啊，怎么就跳了，?。俊?p> 砸場哥喃喃自語著，其聲茫然，滿是不解：“不是要錢嗎？
我不是說給了嗎？
總不能真是要那些沒用的吧？
怎么就跳了呢……怎么就跳了呢……”
沒人回答他。
有小弟問：“哥，那靈車到了……”
“啪！”
打耳光的聲音響起。
砸場哥暴怒：“你沒看到死人了啊，死人了啊，老子麻煩大了，靠?！?p> “拍拍拍，拍尼瑪啊，關(guān)掉，全都關(guān)掉?！?p> “馬上幫我訂機(jī)票……”
直播到此，戛然而止。
劉璃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先是看了一眼墻角，允兒的手機(jī)被她摔成的一地零件。
“允兒，對不起，弄壞了你的手機(jī)?！?p> “去買個新的吧，走公賬?！?p> 劉璃充滿無力感地窩回沙發(fā)上。
四小秘書全看出她現(xiàn)在心情低落，允兒小心翼翼地道：“沒關(guān)系的老板，三星的，早就想換了?！?p> 劉璃沒有回應(yīng)，只是拿起手機(jī)，點開砸場哥的主頁。
點下，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