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喜帖張滿堂,夜幕急至;
觥籌交錯光火亂,笑語一片。
窗戶被木板呈十字交錯狀自外面釘住,余燼站在窗邊,透過戳開的窗紙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光景。
外面人來人往,托盤上多的是琳瑯珍寶珠翠玉飾,還有各種奇珍擺件,就連盛皿器物也是造型奇特做工精致,用料更是不用說,金、銀、銅、玉應(yīng)有盡有,若是不說,旁人見了定會認為這是哪家大戶人家辦喜事。
“妹妹看出什么來了嗎?”
崔涉溪突然湊過來,他趴在窗沿上伸手又捅出一個洞,閉起一只眼往外瞄,看了半晌,別的沒看出來,只咋舌道:“土匪果然有錢,這些東西可不平常,都是皇宮里用的物件呢!”
他仰頭看余燼,企圖從這個角度看到余燼被寬大兜帽遮住的半張臉。
余燼走開坐回桌邊看向展舒云,問到:“機會來了,走還是留?”
展舒云輕敲桌面,“我留,你們走。”
崔涉溪湊過來,正欲開口,門口傳來鎖鏈晃動的聲音,展舒云對余燼使了個眼色,余燼微微點頭,伸手攥住了桌上的茶杯。
“兩位公子,這是大婚的喜服……”
展舒云和余燼對視一眼,雙雙走到兩名婢女身后,一手刀一茶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下來。
崔涉溪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不可思議,但不防他動作快過腦子先一步撲上來接連接住兩個即將落地的托盤,急中帶穩(wěn),左右手并用一手接一個,確認無事后也不敢放松,生怕呼吸會破壞平衡,提著一口氣轉(zhuǎn)身放好,這才長舒一氣。
他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呼吸急促,是興奮也是后怕,前后這一連串動作若是哪個出了差錯,他們還能否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這里可就不好說了。
“你們有什么動作不跟我商量一下,提前說一聲也好啊?!贝奚嫦獕褐ぷ拥馈?p> 余燼道了一聲抱歉,“臨時決定的事,來不及和崔公子通氣兒,還望勿怪。”
崔涉溪也不是特意計較,他遂擺擺手蹲過來,“就兩個人,還是兩個丫鬟,我們有三個,怎么出去?”
展舒云彎腰撈起一套大紅喜服,對兩人道:“你們換上婢女的衣服出去,我留下?!?p> 房門關(guān)上又推開,兩名婢女一前一后端著托盤出來,后一個行至門口腳下一絆,捏著嗓子低呼出聲。
“啊呀!”
崴了腳,亂了發(fā),遮了眉眼。
前一個快速回身扶住,“是扭到腳了吧,沒事吧?我扶著你走,小心看路?!?p> 嗓音和進門時聽到的女聲一般無二。
“傷著了就快回去,手上的伙計讓別人頂上,別耽誤了事兒。”
守門人悶悶道。
婢女連連道歉,“是是是,奴婢們省得了,這就下去了。”
說著,一個扶著一個一瘸一拐快速離開,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低眉順眼的樣子。
避開喧鬧的人群,行至偏僻角落,兩名婢女停下,其中一個婢女個頭陡然拔高,裙裾尾處快速離地,耷拉到腿肚上,同時婢女捶腰蹬腿兒,道:“終于出來了!”
不是崔涉溪是誰。
“妹妹厲害呀,聲音學(xué)的真像!”
余燼也隨即直起腰,她抬頭望夜空,仔細看、聽、感……
崔涉溪瞅了瞅,也學(xué)著余燼抬頭望空。
片刻后,崔涉溪低頭摸脖子。
望了個兩眼空空。
“今夜將有疾風。”余燼突然說到。
這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不過,“你會夜觀星象?”
崔涉溪復(fù)又抬頭,再低頭,又抬頭,反反復(fù)復(fù)幾次之后仍舊沒看出什么門道,只覺得今晚的月亮真涼。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原本還想脫下丫鬟外裳的念頭也暫時打消了,無他,現(xiàn)在保暖最重要。
他縮著脖子抱著手臂催促道:“妹妹啊,咱要觀星象出去再觀,現(xiàn)在還是最松懈的時候,若等會兒這些土匪們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我們再出去就難了。”
“你知道怎么出去?”
崔涉溪點頭又搖頭,“別的地方守衛(wèi)太嚴我沒把握,想跑只能往西邊跑,那邊是深山老林沒什么人,壞處就是情況不明,深山大多有兇獸,運氣不好照樣嗝屁?!?p> 這鬼地方的地形還是他上次被抓進來時摸到的。
“不過好在現(xiàn)下是冬天,動物大多冬眠了,運氣好點兒我們就能逃出去了。”崔涉溪跺跺腳上前領(lǐng)路,“我?guī)闳ァ!?p> 走了兩步?jīng)]聽到腳步聲,崔涉溪疑惑回頭,看到余燼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完全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妹妹?”
余燼偏頭看向東南方,勾了勾唇角,“崔公子聽說過燈下黑嗎?”
今夜這風可不是風,而是妖風。
戌時三刻,風自西北來,卷云至,遮天蓋月,陰風怒號,狂沙起浪,鎖月閉光。
“你真乃……”神人也!
話未說完,風沙灌了滿嘴,不得不閉上,以袖捂嘴。
余燼丟出特制的收縮式飛虎爪,順風而上,不用費什么力氣丟擲便抓住了墻頭,她拽了抓,確保抓穩(wěn)之后一手攬過崔涉溪,“抓緊了?!?p> 語罷,腳下一蹬一用力,順著繩索踩著墻面節(jié)節(jié)攀升。
崔涉溪心頭緊了緊,猛地伸手抱住了余燼的脖子,雙腿往上一盤圈住余燼的腰身,熊孩子似的掛在了余燼的身上。
余燼帶著崔涉溪幾步便消失在了內(nèi)墻墻頭。
“你剛才有沒有在墻頭看到什么?好像有什么東西。”有人疑惑道。
“沒有吧……我沒看見啊”那人又仔細瞅了兩眼,“真沒有,大風吹的什么東西吧?!?p> “也許是,可能是我眼花了……”
借著天時和展舒云那邊給出的人和,余燼帶著崔涉溪十分順利的出了匪寨,尋了一處背風的巖石下歇息躲避,等待妖風過境。
崔涉溪捂著嘴巴,風卷著沙子往兩人的身上落,他嘗過一口沙子后不敢再張嘴,但是此刻不妨礙他眼睛亮亮,他喘息著,心跳烈烈,這次不是因為驚懼,而是極度興奮。
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循環(huán)余燼帶他翻墻的那一幕,他興奮又羞惱,她怎么那么機智勇敢,他怎么還不如人家女孩子,還掛到人家身上,一世英名被毀……
思緒來回翻涌,風向忽的偏了一下,妨礙到了他亮亮的眼。
“哎呀,迷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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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蕪
除夕夜了,農(nóng)歷2022年的最后時間,馬上就要跨年迎新了,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諸事順遂,越來越好! 新年快樂! 我們兔年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