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三中（二十二）
“紅蜘蛛……大神？”寧爻撇撇嘴“這玩意兒聽起來像塞博坦星的啊？”
高揚不以為意，依然十分開朗地彈跳著：“我?guī)銈內(nèi)タ纯淳椭懒?！?p> 淳于并未發(fā)言，只是默默跟上。
高揚領著兩人穿過沒開燈的籃球場與網(wǎng)球場，走向陰影深處的器材室。
“紅蜘蛛大神在器材室？”
“紅蜘蛛大神無處不在”高揚顯得十分虔誠“器材室里是它顯靈后的一處神跡而已。”
“沃日”寧爻被驚得一個倒仰。
所謂“紅蜘蛛神跡”居然是一具死相恐怖的枯尸。
枯尸雖全身干癟，但仍可以看出死前極度的驚恐與難以置信。尸體保持著微微后仰的站立姿態(tài)，并高舉著右手，仿佛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中招就枯死當場。
隨著高揚他們的靠近，枯尸空洞的眼眶里竟似流出血淚。
“他還活著？”寧爻驚道。
“死啦死啦~”高揚滾去枯尸腳邊“紅蜘蛛大神降下神罰后，將他的身體當做了落腳的地方，所以他現(xiàn)在應該算個神龕吧？”
“這血淚是？”
“你們再湊近看看？”
淳于攔下好騙的寧爻，在器材室門外審視著高揚。
“嗐~別緊張嘛~紅蜘蛛大神是學生的保護神，只懲罰老師，不會傷害學生的。”
高揚說著就蹦上枯尸，停在其右手，仿佛枯尸原本就是在托舉著他。
淳于示意在門外寧爻稍安勿躁，自己則獨行進入器材室。
他伸手接住一滴枯尸的血淚，正打算捻磨其質(zhì)感，誰知那血淚感受到淳于的力度，竟從手指尖四散逃開。
“活的？”淳于驚訝地挑起了眉毛。
再湊近細看，那枯尸流出的哪里是血淚，分明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小蜘蛛。
淳于雖不害怕這些小蜘蛛，可湊近看的視覺效果太沖擊，禁不住還是被麻了一下，面色不佳地甩了甩手。
“哈哈哈哈”枯尸手上的人頭大笑出聲“怎么樣？紅蜘蛛大神果然是很友好的吧~”
淳于并不接話，只是開始著手研究這具枯尸。
按高揚所說，紅蜘蛛只襲擊老師，那么枯尸的身份基本可以確認為教師了。從高揚的態(tài)度來看，這具枯尸甚至很可能就是當時回收他的老師。
衣物完好無損，唯有身體被吸食得一干二凈，整個人仿佛被銹蝕一般枯萎易碎。
淳于又從枯尸身上撈了一點紅蜘蛛，小蜘蛛們性情十分溫順，完全沒有攻擊傾向，只在手心里忙碌地攀爬。
這東西很好。
淳于還在暗忖著紅蜘蛛的用途，這邊寧爻已經(jīng)開始拿瓶子接了。
“好嘞好嘞，再來點再來點！”寧爻不知從哪掏出的飲料瓶，正對著枯尸的眼眶子接這些漏下來的紅蜘蛛們。
“誒誒輕點啊，你這是瀆神！”高揚在一旁喳喳哇哇。
“哎呀別小氣嘛，有用的神才是好神。你不牽出去溜溜，誰知道它厲害啊。”寧爻忙著裝瓶，順嘴安撫道。
“但用營養(yǎng)快線還是太不敬了吧！”
“矯情，以后用脈動行了吧?！?p> “這不是牌子的問題??！”
……
寧爻滿意地欣賞著滿滿一瓶的紅蜘蛛：“這下咱們可以在學校橫著走了?！?p> 高揚適時地潑了盆冷水：“先能帶出去再說?！?p> “什么意思？”
“你以為紅蜘蛛大神呆在體育館不出去是它自己樂意嗎？我之前引導過好多次，紅蜘蛛大神就是不愿離開體育館。一靠近體育館外圍就像被什么結(jié)界攔住了一樣?！?p> “這么重要的事你踏馬不早說?！睂庁潮亲佣細馔崃?。
“我也是想著……也許你們可以帶出去呢？”高揚在地上小幅度地滾著圈。
“怎么說？”
“我只剩個頭了，最多只能把它們往外引引，它們要回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但你們不同，有手有腳還帶了瓶子，可以強行往外帶啊?！?p> 淳于接過瓶子握在手里，能感受到它們沿著瓶壁攀爬傳來的微弱震感。
“先出去試試。”
果然，越靠近大門，蜘蛛們就越發(fā)狂躁不安，直到跨過大門的一瞬間，蜘蛛們的驚懼幾乎要將瓶子掙脫出手。
但奇怪的是，淳于緊緊握住瓶子跨過大門離開體育館后，蜘蛛們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恢復了之前悠哉的狀態(tài)。
再次返回，紅蜘蛛們又在相同的地方沸騰了起來。
他蹲下身子，捏起一點地面的土壤嗅了嗅。
一股大蒜混著硫磺的氣味。
寧爻也有樣學樣，裝腔作勢地捻土聞了聞，結(jié)果差點噦了出來：“這啥啊？！”
淳于答疑：“是苦楝油?！?p> 苦楝油是苦楝子榨出來的油，具有天然的驅(qū)蟲功效，而這整個體育館周圍所有的地面都被灑上了這種苦楝油。
看來這群老師是早就知道體育館里有紅蜘蛛，才澆了油棄置了體育館。
而現(xiàn)在自己將紅蜘蛛密封打包，才強行將其帶出，
高揚見他們帶出了蜘蛛，趕緊滾出來跟上：“成功了！接下來你們要炸學校是嗎？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這個不急”淳于將高揚拎起來“我們先了解一下【回收】的具體情況?！?p> 聽到【回收】二字，高揚明顯還是會有潛意識的瑟縮，但他很快就調(diào)整了過來：“來吧！問吧！我必知無不言！”
寧爻問出了憋很久的問題：“所謂的【回收】，其實就是把學生吃掉是嗎？”
高揚：“是的。”
寧爻：“那為什么會被叫做【回收】呢？畢竟有太多詞可以形容這種暴行了?！?p> 高揚：“因為只有無法畢業(yè)的廢物才會被當做垃圾一樣【回收】。他們當初切開我的時候，也并不認為這是一種‘暴行’，而是一道處理廢品的‘工序’?！?p> 淳于：“【畢業(y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嗎？”
高揚突然認真起來：“很重要很重要，畢業(yè)是學生最大也是唯一的目標。不能畢業(yè)的學生，都是失敗的廢品?！?p> 寧爻奇道：“畢業(yè)就這么重要？你們都不考慮接下來的錄取和選專業(yè)嗎？”
高揚露出迷茫的神情：“錄取？”
寧爻和淳于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淳于接著問道：“你們畢業(yè)之后呢？”
高揚一臉的理所當然：“唱歌啊~”
寧爻：“我們?nèi)齻€人當中一定有一個人是傻嗶，我不是?！?p> 淳于：“我也不是?！?p> 高揚：“什么意思？都看著我干嘛？！”
不遠處的教學樓傳來晚自習的預備鈴。
“回收的事情咱們先擱一擱”寧爻朝教學樓舉起瓶子“是時候【傳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