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慌里慌張地把掉在地上的鎖子撿起來。
轉身對他們二人解釋說,是他一時手滑沒拿住,還很是關切的詢問了正撫著胸口的季遙,說:“沒驚著您吧?”
季遙擺手,就算是她被嚇了一跳,也沒打算在黃奇面前顯露出來。
黃奇這才請他們二人進庫房看貨,話也不多說了,抬腿跨過門檻兒就先行邁了進去。
付驍沒有回答季遙的方才提出的問題,反倒是在黃奇進了庫房之后,貼在季遙的耳邊,低語一句:“你先在這兒候著,數(shù)到三十再進來?!?p> 還沒等季遙作出反應,付驍單槍匹馬地跟了進去,順便用腳把門輕輕帶上了。
“這……又是哪出???”
季遙被晾在外面,原本打算也推門進去,聽到屋里窸窸窣窣的動靜,立即慫了,把伸出了一半的手也收了回來,開始數(shù)數(shù)。
“一……二……”
那庫房里一陣叮里哐啷的打砸聲,響聲不小,看樣子那些瓷器銅盆什么的玩意,無一幸存。
季遙吞了吞唾沫,接著往下數(shù)。
“十一……十二……”
里面?zhèn)鞒鰜硪魂嚥恍〉陌Ш浚榕閮陕?,沉悶地好比木頭棒子結結實實錘在沙袋上一般。
季遙往后退了兩步,后背抵著墻繼續(xù)數(shù)。
“二十一……二十二……”
還沒等到季遙數(shù)到二十三,付驍就把門踹開了。
他也沒急著出門,彎腰撈起一人來,接下來臨門一腳,便把滿身是土的那位“請”了出來。
季遙瞧著,那可不就是黃奇么。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此時黃奇臉上一條赤紅色的血印子,正正中中的,簡直跟畫上去的一樣。
他跪在地上求饒,兩手高舉過頭頂,哭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付驍每每往外踏一步,他就哆哆嗦嗦地往后縮上一截。
這縮著縮著,就快到了季遙腳邊。
付驍把背在身后的那根棍子亮了出來,冷眼呵道:“你再退一下試試?”
黃奇臉上又紅又白的,一回頭瞧見滿臉都寫著嫌棄的季遙,立即明白了過來,趕忙匍匐著挪到付驍跟前,哭嚎著:“大俠大俠!我滾過來了滾過來了,您且饒了我吧!”
“我就是一生意人,哪是什么大俠啊?!?p> 付驍面不改色地謅著慌,手里也沒閑著,把方才用來揍人的兇器拆成了四截兒。
付驍?shù)奈淦鳎具b還是頭一回瞧見,目不轉睛地盯著。
先前說過,付家的棍法可是一絕。
除去少林那一派頂著光頭耍棍的不說,頭上有毛又會使棍的,在江湖沒人敢說在他們錦音山莊之上。
只是打季遙認識付驍時起,她還真沒見過他身上有圓柱狀物體的存在,別人家的刀槍棍棒,劍戟鉤叉都是人在何處,武器就在何處。
偏生付驍身上找不到,她只當那是個傳說,今兒個卻是見識了。
原來人家用的是便攜式可拆分的。
那棍子也是精巧。
付驍沒有觸動機巧前,還是直溜溜的。稍一使勁,便成了四截兒。
每一截中間,還有一條精細的鏈子連接。若是以這般形態(tài)使喚,也不是不行,出招可比直工直令的棍子更加詭譎。
也能攏到一起,收納倒也方便。
季遙想等著瞧瞧他平日都是把這玩意兒藏在哪里的,可是,很明顯付驍并沒有這個想法。
此時的當務之急,是把這個黃奇收拾服帖。
“肖老板!是我的錯,要不您看,想要什么隨便拿!”
黃奇憋紅了一張臉,他額前那個血印子愈發(fā)顯眼了,看他那樣子,怕不是已經(jīng)開始有了痛感,表情可是猙獰得很。
“誒——怎么能隨便拿別人東西呢?”
付驍一撩袍子蹲了下來,湊到黃奇跟前,皮笑肉不笑地用那凸出來的一截棍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懟著黃奇的肩膀,一句一頓地說道:“都說了,我是來,做買賣的,怎么就,聽不懂呢?!?p> 力道不小,震得黃奇心連著肝兒,一路都是痛的。
黃奇哪受得了這種肉體上,外加精神上的摧殘,腿一下子沒了力氣,甚至連跪都有些跪不住了。
他干脆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嚎啕地質問付驍:“大爺,我給您認錯,您這買賣我不做還不行么!”
“能找上門來,自然是你這兒有我想要的,生意哪能是你說不做就不做的?”
付驍猛地舉起了胳膊。
黃奇嚇得就是一縮,下意識用胳膊擋住了臉,遲遲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新一輪棍棒,這才把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些。
成吧,那位大爺正搖著扇子看戲呢。
黃奇哭喪著臉——人家說不定就沒打算繼續(xù)動手,那一下不過就是唬他一下,耍他玩呢。
撞到了不該撞的人,哪還有什么尊嚴面子可言。
黃奇這下算是徹底泄了氣,垂頭喪氣地宛若個半死人,心想自己怎么那么不長眼,竟妄想著坑這位武藝高強的大爺。
看到黃奇最后的那點倔強也沒了,付驍覺著,自己的目的也快要達到了。
“肖老板,您原本是想從我這兒買……額……”黃奇說這話的時候,一抬頭正巧對上了季遙的眼睛。
他咽了一口口水,腦子里飛速運轉著。
就那邊那位自稱是做生意的人,已經(jīng)那般身懷絕技了,這位與他一起,同樣來歷不明的姑娘,說不定也是個狠人。
想到這兒黃奇的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急忙把話又往前倒了幾個字,模糊了“買”的發(fā)音,滴溜溜滑過來那一句就變成了“肖老板想從我這兒拿些什么?”
“若你非要這么說話,那我可就不愛聽了啊。我又不是什么馬賊強盜,怎么能說是‘拿’呢??!?p> 付驍站起身,瞇著眼睛望向被他砸得不像樣子的所謂庫房,俯視著黃奇,以眼神施加著壓力:“凈林一派的龜息功法,在水里可還好用?”
黃奇一聽這話,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唯獨留下中間那一溜紅印,滑稽地不行。
他舔了舔嘴唇,滿眼都是驚慌,嘴巴抽搐了好幾下方才開口,哆哆嗦嗦地問道:“您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