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滿臉堆笑地將三人迎進了縣令府,這里侍女小廝眾多,卻依然死氣沉沉,眾人都盡力放輕呼吸,唯恐哪里惹得縣令心情不妙,自己便要承受滅頂之災。
縣令府外門建造樸素,到了里間卻別有一番洞天,雖不致極盡奢華,但也雅致非常,所用材料看似普通,但卻都是價值不菲。
就光是一屋子的家仆和這些器具,這個縣令就絕對不簡單。
“家中簡陋,還望三位仙長不要嫌棄。”
侍女為四人端來一盞清香撲鼻的茶水,便退了下去。
徐靈坐下,縣令便開始闡述他如今的狀況。
“益陽原本是個平靜的小鎮(zhèn),這里山清水秀,民風淳樸……”
徐靈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說重點。”
陸京點點頭道:“我們是來除祟的,不是來聽你將這里治理得有多好的?!?p> 吳元和道:“對,哦對了,為什么你治理得這么好,還是會有邪祟出沒呢?”
“既然民風淳樸,那應該沒人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才對?!?p> “邪祟也不是隨便一個鬼就能當?shù)?。?p> “定然是生前受了什么不平之事?!?p> “你作為堂堂一縣縣令,竟然連鎮(zhèn)子里出現(xiàn)了什么冤情都不知道嗎?”
“要說沒有,我一定第一個不信。”
三個人一人一句把縣令說得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道:“可能是有人知情不報……”
“反正就是沒有你的錯嘍?!眳窃陀貌恢朗裁磿r候拿出來的紙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道,“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縣令表現(xiàn)得不知所措:“仙長說這話可真是折煞我等小人物了……”
“哦,那我收回?!?p> 縣令:“……”
可真是毫不猶豫呢。
“半月前鎮(zhèn)中開始有婦人反復做同一個夢,夢中一披頭散發(fā)的女鬼哭喊聲凄厲,她的肚子被豎著剖開,帶著血絲的腸子流了滿地,在她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嬰孩,也在學著她一樣凄厲哭喊,不過多時她那雙血手便生出深紅尖利的長指甲,叫嚷著要劃破她的喉嚨,那嬰孩在她話音落下便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卻只剩一副骷髏,兩個沒有眼珠子的眼眶里流出濃稠的黑血……真是可怕非常?!?p> 徐靈“嗯”了一聲:“看來實在是怨氣過深,你描述的這么詳細,想必也是深受夢境困擾?!?p> 縣令干巴巴“嘿嘿”一聲,道:“仙長說的是?!?p> “啊——不要過來!??!”
徐靈正打算開口詢問,便從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叫。
她轉(zhuǎn)頭去看縣令,微皺的眉頭里帶著疑問。
縣令也皺起了眉頭,他道:“剛才那道聲音正是賤內(nèi)所發(fā),婦道人家見不得這等可怖場景,是以反應尤其劇烈,甚至在白日里都能看到幻影,離瘋了也不遠了?!?p> “按照你這說法,你這鎮(zhèn)子里所有人都在做這個夢,女性承受能力又這么弱,如今這個鎮(zhèn)子里的婦女幼童豈不是都有了瘋?。磕觊L一些的是不是就直接去往生投胎了?”
“可我剛才來之時看到不少女孩子都在正常生活呢?!?p> 縣令:“……”
他懷疑這群人在雞蛋里挑骨頭,實際上他們根本沒什么本事。
他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是我以偏概全了,真是罪過。”
“罪過倒算不上,只不過積了點口業(yè)而已,比起你平常做的事真的是微不足道?!?p> 縣令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心里暗肘,難道自己所做之事都已經(jīng)敗露?這些修了仙的是真的能一眼看出一個人的業(yè)障?能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他抬頭,決定試探一下。
“不知仙長說的是什么話……”
徐靈給了陸京一個眼神,對方立馬心領(lǐng)神會。
“這些年恐怕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你這上等紫檀可不會騙人,還是你覺得我們是山上下來的,沒什么見識,所以覺得不用避諱著我們?”
吳元和輕抿一點茶水道:“還有這茶,派中如此好茶可是難得一見?!?p> 他假笑道:“真是難為縣令,只不過是一縣之長,便費心尋來這種名貴茶葉來招待我等?!?p> 縣令:“……”
還好,只是這件事。
縣令心里松了一口氣,道:“如今的官員……有幾個是真正清廉的……我這也不算搜刮過度……”
吳元和繼續(xù)諷刺:“哦,那你可真是個好官。”
縣令笑不出來了。
他道:“幾位仙長,如今至為緊要之事并不是此等小事,而是那鬧得滿城風雨的邪祟??!”
徐靈不順著他:“聽說這里不僅有邪祟,還有妖物出沒,怎么這么長時間了,沒聽你提起這個,是覺得妖物沒邪祟那么需要急迫鏟除?”
“也不是……”
“既然如此,我們打算先去除掉那妖物,再來處理邪祟的事情,畢竟已經(jīng)半月之久了,邪祟還沒有害人性命,大概也不會再這幾天就突然要了百姓們的命?!毙祆`看向陸京,道:“走。”
陸京和吳元和立馬跟上,身后縣令還想要上前來抓吳元和的衣袖,被他不著痕跡地拂開了,之后三個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不過幾秒的時間縣令便已經(jīng)看不到他們的人影。
“你是覺得有蹊蹺?”
三人此時已經(jīng)到了傳說中妖物時常造訪的山林之中,吳元和道:“不過一個縣令做成他那樣也實在是一句話。”
陸京問:“什么話?”
吳元和搖了搖扇子:“不枉此生。”
一個小縣城的小官,所用之物竟抵得上京城富貴人家和位高權(quán)重之人的標準,實在很難不讓人生疑。
吳元和用扇子掩面,特意隔開徐靈,悄聲道:“陸師弟,你可知這京城富貴人家的通???”
“什么?”陸京不解,師兄為什么突然這么小聲說話。
徐靈:“……喝酒賭博養(yǎng)小妾?!?p> 吳元和大喝一聲“對!”后尷尬道:“原來師妹能聽到啊……哈哈……嗐,我可沒有這想法,陸師弟一定也沒有,我們可都是很正派的人士的!”
徐靈微笑,表示自己不想和他交流。